“我也没想到会遇到强总,强总常来看话剧吗?”叶云哲反问。

    “都说了,不是工作场合,叫名字就行了。”

    叶云哲没有沈郑飞的潇洒,上班这两年“强总”“强总”地叫下来,上下级等级心理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哪改得过来。

    “您常来看话剧?”犹豫一下,叶云哲换了个说法。

    强宇笑笑回答:“朋友送的票,郭影还是很有名的。”

    沈郑飞找了第一排的空座。其实这么小的剧场坐前坐后差别不大,坐在第二第三排略高一些看,在视觉效果上反倒更好些。可惜位置更好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最高一排叶云哲不想去,便在第一排坐下。沈郑飞、强宇相互看了一眼,一左一右在叶云哲身旁落座。

    叶云哲这时再傻也明白,两位原来都是冲着她来的。强宇对自己一直很暧昧,但从不表态,叶云哲没想到他今天突然这么主动起来。沈郑飞回国创业三年了,最近两周才冒出来联系自己。叶云哲心里有点好笑,老妈才说她是超大龄女青年嫁不出去了,自己的老板和EX男友就粉墨登场了。只是她对两人现在都没什么感觉。强宇作为老板暧昧那么久,在工作中令人说不出的黏糊。要不是星海集团的待遇好,强宇也没干什么强人所难的出格事情,叶云哲或许早跳槽了。沈郑飞当年去了德国,很长一段时间杳无音讯。回国后也是躲着自己不见,如今以工作为借口找上门来,叶云哲也只想以老同学的态度对待。

    《猪圈》的演员总共就三个人。在四十多分钟的表演里,三个演员——两男一女——扮演着不同身份、职业的普通人,在舞台中上上下下。每个不同身份的普通人在台上说着自己的台词,有时这些人的台词相互呼应,有时却是自说自话。走马灯式的表演,有种密集的轰炸感,直到结束,叶云哲才舒出口气。演员们谢幕持续了足足五分钟,之后导演上台与到场的观众分享创作感受。出人意料的是,郭影被导演从观众席里拽上台去了。这个彩蛋让台下的文艺发烧友们为之疯狂。叶云哲心想,今天游柚没来真是可惜了。

    三人出了剧场,叶云哲问沈郑飞和强宇对《猪圈》的感受。她习惯观剧后与游柚交流观后感,游柚不在自然就询问在场的两位男士。

    强宇想了想说:“有点荒诞的感觉,大概是借一个社会群像来暗寓社会如猪圈吧。”

    沈郑飞摇头说:“没看懂,这么多角色车轮跑,还没搞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就换下一个了,乱哄哄的。”

    强宇说:“乱哄哄所以是‘猪圈’,生活在猪圈里的人不如意啊。”

    沈郑飞说:“只知道抱怨社会有什么用。你看那些人说的台词,错的都是社会不在自己。不奋斗就想坐享其成,不是搞笑吗?”

    强宇反驳:“他们都是符号化的普罗大众,是人都会抱怨。他们的怨气是来自社会的不公。”

    “社会不公?那个学生记得吧,最先上场的,说考大学限制了他的自由和梦想。”沈郑飞冷笑,“这是典型的眼高手低,他理解大学的意义吗?这个社会大多数人不考大学将来能不能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还自由和梦想。”

    “那个角色是在批判现行的高考制度,学生都成了考试机器,扭曲了个性,根本不是在为自己的理想和将来学习。”强宇声音也有些高了。

    “现行体制下考大学是最公平的出人头地、实现梦想的方式。你难道会鼓励学生不参加高考?这个话剧很多立意都是有问题的。”

    叶云哲不料两个人忽然争论起来,连忙打圆场:“一部戏有多种理解的角度,能引人深思说明是部好作品。”

    强宇听了叶云哲的话,笑说:“我和沈总是角度不同,有不同想法很正常。”

    “强宇,说好都叫名字,你不守规矩。”沈郑飞也岔开话题。

    “哈哈,沈兄批评得对。我们难得一起看戏,要不要再去喝一杯。”强宇提议。

    “好啊,确实难得有机会。”沈郑飞此时当然不会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