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碗口粗的柳树旁,微风拂来,波纹不兴,朝气浓郁,春光盈盈。树下,沦落的我一派悄怆的模样,早已不再是刚毕业时的那样,天真去背,练达易位,人情开始成为一门理论,吞噬掉了真实的自己,虚伪什么的,像层新皮一样直往外长。

    在下如斐,作为一名记者,让我烦恼的不是今天该报道什么,而是如何把同行的手稿弄到手。

    为了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料,我毫不遗漏地用眼刮取着身边的公告栏,嗯……这个“寻人启事:吾侄子三天前失踪……”我按公告栏上留下的地址联系到了那位貌似焦急的的剧场老板。

    一番交涉后,他表明我从他手里拿不到一个子儿,不知道这位作叔的是怎么想的,我虽一向事不关己,但偶尔一次良心发现也是不为奇。当时我就感觉,这事儿,不简单,我得好生看着。

    先从失踪的魔术师下手,但他行踪诡秘,不易捉摸,知情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我不得不花几天的时间,才收集到了一点与洛汲有关的资料。

    这位魔术师住在城市最外环的一栋上了年头的五层公寓楼,不仅地图上找不到,甚至就连当地人都不知道。而且更自相矛盾的是,外环都是新建的高楼大厦,一片鳞次栉比的科技风,一栋年久失修的公寓楼未免也太突兀了。

    经一番辗转,我才找到它,发现那里远比想象中要破旧。也就是在这时,我有一点儿后悔了。

    院外的古柳疯长得奇形怪状,蛇一样地扭曲着,枝条大多打了卷儿,冰冰冷冷的,好像一点也不欢迎外人。可能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院子里的青石板残破得厉害,野草凭此爬得到处都是,给人荒坟般的感觉。在一个雨水堆积的小土洼旁,倔强地长着一朵纤细的稚菊,淡淡的绛紫给昏暗的布景添了个小小的亮色。

    公寓楼破旧得像一栋鬼宅,所有的玻璃都残破不全。五个单元门中有四个被木板封得严严实实,好像是为了不让什么东西出来。唯一一个可以进入的楼口四周都有打斗的痕迹,锈迹斑斑的单元门遍布着类似于电锯切割的痕迹,透着密密麻麻的锈迹,遮遮掩掩的阴深。

    我推开单元门,缓步走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伐,楼道里面阴森昏暗,像古旧的地窖一样,死气沉沉的,里面堆积着旧瓦缸,破箩筐,几辆嗯…八六年的凤凰牌自行车,拐角处挂着蜘蛛网,好像早就没人住在这里了。

    阳光可以透过玻璃照下来,但这几束光明只能映出楼梯漆黑的边框。感觉在昏昏冥冥中总有什么不太对劲,我打开了钥匙链上的小手电,四处照照,发现左右两侧的房间……都没有门!只是空荡荡的一片。

    我向里照一照,手电微弱的光无法穿透房间里的黑暗,在不远处便与沉寂融为了一体,缓缓地消散了。我只得希望那里面不会有什么……骇人的景象。

    我咽了一下,壮起胆子继续走。楼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踩在上面像踩在雪地上一样。四周,倒还是静谧,可过分的沉寂往往暗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二楼,还是这个风格,没有门,只有无垠的黑暗。三楼,还一样,四楼……

    五楼,按常理说,应该是顶楼了,那么……为什么还有楼梯通往上一层呢?

    没错,刚来这时,我记得这栋楼是五层,为什么这栋楼平白无故地多了一层?是我当时查错了?

    六层能干净一些,但总体上还是这种灰暗的哥特风,像是身陷一个荒诞的梦境,且不得醒来。

    右侧的房间被一栋石墙挡住了,我摸了摸,没有太多的灰尘,像是不久前才砌的。左侧的房间深处发散着昏黄色的亮光,如同古代的长明灯,迷乱而又压抑,带着一种不详的气息。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轻叹一声,硬着头皮迈开步。随着我脚步声的逼近,昏黄的光亮摇晃地似翻滚的波浪一样,而且愈来愈汹涌。

    啪!灯灭了。“谁把开关给关了!”我大吼了一声,壮了壮胆,我用钥匙链上的小手电照向之前发光的房间深处,那里除了一扇半遮半掩的门,什么都没有,一片黑暗的空白。

    “咣……咣……”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且越来越响。我猛地转过身,吼道:“谁在那!”也就是于此同时,脚步声停止了不过并没有回答。

    其实这时我也是强装镇定,心脏早已“砰砰”地跳得不停了,一点儿也不必刚才的脚步声轻,甚至房间里都有了回音。

    我壮着胆再次用小手电四处照照,还是什么都没有。“兴许是恐惧中产生的错觉吧…”我喃喃道,企图缓解一下紧绷已久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