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夜出来的时候是后半夜,威姐就陪着时风潜站到后半夜。

    他出来时,明显站不稳了,只能扶着门框,一点点挪出来。

    但威姐脸上是掩不住的震惊:“你——”

    她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噤了声,好像过往的经验,让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如夜的头埋得很低,声音像被撕裂的布,带着细碎的、锋利的茬:“妻主,带我走吗?”

    时风潜也呆在了原地,以至于她在季如夜呼唤她时,深深地愧疚起来。

    她可以坦然接受季如夜用冷漠甚至怨恨的眼神看她,在归家的路上埋怨她辱骂她,却不能承受季如夜这一声小心翼翼的“妻主”。

    时风潜从小到大都活在各种各样、圈定好的范围里,并以此为生活的真谛。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跳出世俗生活的所有束缚,拉着眼前的人逃离。

    然而她的第一个冲动,总是难以实现。

    她最终只是转过头,像刚才身边那个女人一样,冷漠地走在了季如夜前面:“走吧。”

    直到将季如夜扶上车,慢慢骑出威姐的视线,时风潜才有些着急地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一件衣服盖在身上,虽然并没有给季如夜冰冷的身体带来太多暖意,却让他忍不住流着泪抬起头来。

    他的脑袋像灌了铅,要花很大的力气,才抬到能看见时风潜的程度。

    时风潜看到季如夜的脸,心底一片酸涩,等着季如夜委屈地抱怨或者哭诉。

    可季如夜只是控制不住似的嘤咛一声,然后又低下头,轻轻地把时风潜披给他的衣服还了回去:“姐……会冷的。”

    时风潜像是受了迎头一棒,咬着牙将衣服罩在只剩一层单衣的季如夜身上,从身后钳着那人,强硬地给他系上纽扣:“多对自己好一点。”

    不知道季如夜听不听得懂。

    时风潜看着依旧垂首默然的季如夜,抚了抚对方微颤的背,心想对方应该是没太听懂。

    这都是现在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屁孩看的电影里流行的话,时风潜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怪害臊的。

    况且耍帅一时爽,她本就在外面站了大半宿,此刻被冷风吹个透亮,越发觉得自己离变成冰雕不远了。

    她跨上车,鼓着劲儿蹬回了他们临时居住的小屋子,把季如夜安顿好,时风潜便披上衣服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