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风潜赶到车站时,季如夜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冷风把他俊俏的脸蛋吹得通红,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却像林间的小鹿。

    “等很久了吗?”时风潜帮季如夜把棉衣的拉链向上拉了拉,又低头看了看季如夜拖着的大包小裹:“自己带这么多行李?”

    “嗯……不久,不久……”季如夜看上去有点不适应时风潜的接近,他的睫毛微颤,低垂着脑袋,终于还是从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来:“姐,天冷,戴个手套吧?”

    时风潜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一双毛线手套,款式很简单,但做工很细致,显然不是市场上买的,更像是自己做的。

    “本来是给我表姐做的,我手笨,做得慢,等我做好,她已经跑去南方打工了。”

    季如夜一边和时风潜挤在人群里,一边垂着眉眼解释:“我感觉您跟我表姐的手差不多大,平时就总看您不戴手套,我就拿来了,听说那边是山区,冷……您别嫌弃。”

    时风潜戴上手套,果然大小正好,不像外面买的,不是长一截就是短一截。

    她连忙客套了两句,又夸季如夜手巧。

    她没有多说什么,但暖意已在她心中蔓延开。

    时风潜成年后,很少感受到这种温情了。

    她是单亲家庭,父亲独自带她,多年前就病得难以自理。

    而她作为独女,又要工作赚钱,又要照顾父亲,分身乏术下,只能向时青妥协。

    现在父亲有专门的护工照料,病情却还是难以避免地一日重似一日,如今别说给她添一副手套,就是说句完整的话,都很困难。

    至于时青呢?

    他不给她添堵,就是大恩大德了,她从不指望时青能像人家的小夫郎那样贤惠。

    日子久了,她已经忘了被人关心的感觉。

    加班到深夜,被时青抱怨;被同事拉去喝酒,回来被时青抱怨;发了工资想着给时青点,被时青一边讽刺一边抱怨。

    “阿弥陀佛,这点钱你还好意思拿出来?亏你是个女人——拿回去,这些零花钱给你,随便花,别来烦我。”

    有一次她立了功,单独拿了笔奖金,就给时青买了瓶看上去挺流行的指甲油。

    时青当时只涂了两个指甲,就嫌弃地说:“不好看,我约了兄弟去做美甲,用不着这个,让你赚这点钱,真比吃奶还费劲,以后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在时青面前总是抬不起头,姐妹都调侃她才更像个受气的小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