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郊外二十里处,惠帝司马衷端坐于牛车上,东海王的迎接队伍走上前,东海王先深深一揖,然后看起来恭敬的说道“臣下司马越率洛阳文武恭迎陛下回都!”

    “王叔不必多礼,咱们回城吧!”司马衷和蔼的说道。他今天是乘牛车过来的,当初从邺城逃回洛阳是坐牛车,被张方挟持去长安也是牛车,今天回来依然是牛车。他的后半生,牛车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专属坐骑。

    司马衷的牛车先行,后面跟着呼啦啦一大群人,其中有祁弘和刘琨带领的护卫部队,祁弘恶毒的眼神从东海王出现的那一刻就死死的盯着东海王看,可是东海王从始至终都没有看祁弘一眼。

    这和东海王对祁弘一贯的态度很不一样,以前那热切的眼神已经没有停留在祁弘身上一秒,那样的眼神已经转移到刘琨身上。因为祁弘在长安的那半日行径,东海王早就收到消息,所以现在的东海王对刘琨格外看重。

    洛阳西门外,护卫的队伍都不能继续跟着进城了,包括祁弘在内,可是刘琨却和东海王一同进城了,随行的还有刘琨的二百护卫。祁弘只能在城外恨恨的看着,直到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城,他只能无赖的呆在原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儿郎们,咱们回幽州,回家!”祁弘最后向身后的万余鲜卑骑兵们喊道。确实,只有幽州才是他们的家。

    洛阳城内,迎接的队伍一直把司马衷送到皇宫,在司马衷的吩咐下,所有政事都丢给东海王,这是他作为皇帝以来一贯的作风。主要是不这样做,一直以来权臣们从来没答应过,现在他已经是做得自然而然,没有一点违和感。吩咐完政事后,他就去找他的羊皇后去了,这次去长安,他的羊皇后在洛阳又被废了一次,他得从新把皇后立起来。

    司马衷离开后,皇宫大殿上上首就剩下东海王一人,下面的文武百官都唯唯诺诺的站定在两侧。从去年在东海国起兵以来,东海王直到现在,才真正感受到天下之主的味道。

    如今的天下之主,东海王知道,不是去找皇后的司马衷,而是现在站在群臣之上的他。他如今是大晋朝廷真正的决策者。

    他既然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下之主了,那首先得做的事就是笼络人心。按照惯例,笼络天下人心最有效的办法,其一就是大家都升官,所有官员无论官职大小,统统晋级;其二就是奖赏天下,特别是对那些已经是八公级别,官职没有上升空间的,优厚的封赏就是笼络人心的唯一法门。

    “诸位,本王拟擢升所有在京官员官职皆升一级,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大升官的想法一提出,下面的阿谀之声瞬间响起,特别是王衍最夸张,第一个五体投地而下,高声歌颂着东海王的英明神武。

    不过堂下也不全是阿谀之人,其中比较清醒的是孙惠,可是他人微言轻,如此重大场合,他连发言的自信都没有,只能在后面默默的看着群魔乱舞。

    直到升官和封赏的细节一一敲定,孙惠都只能默默的看着,看着东海王和王衍在演双簧一般。东海王发号施令,王衍在前台卖力的表演,台下的观众们也是看得热情高涨,凭什么不高涨呢?表演的结局都是大家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表演结束后,东海王王府书房。

    “王爷!如今天下,战乱初定,北方刘渊已经立国二载,公师藩的余孽亦未清除干净。如今的幽州刺史,骠骑大将军浚所领的幽州亦如孤悬海外的游子。还有南方开春以来旱灾肆掠。如此种种,王爷当思改善社稷民生为重,不应以笼络官绅为先啊!”孙惠单独面对东海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孙卿言过其实了吧,陛下回都,天下当大肆庆贺才对,朝廷些许小疾,在朝廷诸公鼎力扶持下,岂有担心之理!孙卿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东海王却是无所谓的回道。

    “其余的下官无力参与,不过南方的灾情,下官想略尽绵薄之力,望王爷允诺。”孙惠最后只能无奈的建议道。

    “让本王想想。安丰地处扬州与荆州之间,前些日子上报的灾情也颇为严重。那这样吧,孙卿就去安丰,做安丰内史!”东海王想了想后说道。

    “诺!”

    就这样,孙惠就被打发到安丰,当了一个相当于太守的官职,安丰内史。

    孙惠离开后,对于孙惠提醒的刘渊已经立国二载的事,东海王已经上心,朝廷之内出现另一股朝廷,这样的大事他东海王也不可能不上心,刚才只是没在孙惠面前表露而已。

    很快,刘琨就被东海王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