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启二年春,杜思毁掉了和颖国公世子的婚约,入宫为妃。君王与臣下抢妻,惹恼了一干朝臣。群臣上书反对,只可惜那枚绝世昏君油盐不进。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瑜,趁机铲除异己,把一干朝臣都下了诏狱,包括大舅舅杨石瑞。

    后来若不是阁老李西涯斡旋营救,只怕这些朝臣命都保不住。

    但大舅舅致仕的结果,却是无法避免了。

    在后来的一年里,杜思充分展现祸水潜质,内廷的乌烟瘴气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管沅淡淡看着杜思美奂绝伦的笑容,拽紧了手中素帕。这样手腕利落的人,即便再世为人,她见到还是不由心悸。

    更何况,她还是大舅舅致仕的引线。

    强自定了定神,管沅松开手中的帕子,坦然自若地与杜思见礼。

    这辈子,既然还没发生,就不要自己先吓自己。何况,她占着先机,有些事,总能想法子改变的。

    花朝节被冤抄袭的事,不就改变了吗?

    “妹妹是定远侯府的三姑娘吧?我是武康伯府杜思。”杜思虽是问句,心中对管沅的身份却十分肯定。

    方才仁和长公主派人来赏赐的时候,她就暗暗留意,那四个头彩,除她以外,剩下的三人都是谁。

    定远侯府事事不出挑,陡然冒出一个三姑娘,她自然更留意。

    “定远侯府管沅,”面色平静地回礼,管沅微笑寒暄,“久闻武康伯府大姑娘之名。”

    杜思拿起帕子掩唇而笑:“这样的话管妹妹日后莫说了,什么名不名,都是虚的,还不如这片梨花来得实在,养眼煮酒,果实香甜。”

    管沅微微抬眼,目光顺着杜思穿过晶莹雪白的梨花,落在湖对面的水阁上。

    水阁半开,依稀人影晃动,似乎是男宾饮酒之地。

    杜思淡淡开口:“长姐今日的衣裳,很好看。”

    管沅与杜思并排而立,隔着几尺距离,声音分辨不出情绪:“我长姐眼光一直不错。”

    杜思粲然一笑:“那倒不见得,衣裳好挑人难挑,不是谁都衬得起好衣裳的。”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对面的水阁。

    管沅隐约猜到杜思的意思。

    说实话,管洛行事虽然狠辣,却没什么城府。方才在席间,她都看出管沅神色有异——那么工于心计的杜思,只要认真观察了去,兴许也会发觉吧?

    但她不明白的是,杜思说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