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沅还想细问,却觉得这般笔谈下去,只怕解释到夜半也解释不清楚。

    轻叹一声,她在雪宣上写下两字,作为谈话的结束:

    平安。

    南归调粮,不论是否成功,他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盛阳从她清丽姿绰的台阁体中读出了一丝怅然,他和缓的双眸流露出不舍,写下时间地点——

    明日辰初柳泉街。

    晨光拂过滴水的檐角,散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天光正好,昨夜时疾时徐的雨,早已销声匿迹。

    柳泉街上,一辆马车缓缓停住。天水色的裙裾步下,管沅打量一番人烟稀落的柳泉街。

    他既然在此约见,想必也是挑了人少的时间和地点,也势必有所清场防范,就如上次在延郡百泉一般。

    故而她并不担心什么,他做事一向可靠。

    斜前方的巷口,熟悉的身影出现。

    她跟随他的脚步走进巷子,往旁边一拐,便是可以说话的转角。

    盛阳看着晨光里她明丽的脸庞,冷锐的眸中流露真切的关心:“生活不习惯?我看瘦了。”

    管沅眨眨美眸:她瘦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很好,”管沅答完又问,“什么时候离开大同?”

    “一个时辰后,”盛阳微微叹息,似是不舍,他与她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一个时辰,再见不知是何期,“初步计划通过水路从江南调粮到京城,再陆路运往大同。当然我们不会真去江南那么远。调粮只是我阻拦皇上出关的一个手段。”

    管沅讶异,随即又禁不住好奇:“是如何劝阻皇上出关的?”

    盛阳轻轻勾起唇角:“我骗了皇上。”

    “骗?”管沅不由紧张起来,“欺君?”

    看到她的紧张与担忧,盛阳眸中笑意更深:“放心,只是小伎俩罢了。我和皇上说。就这么出关,气焰不够嚣张。不如备足粮草带着军队,杀出关直捣鞑靼老营。”

    管沅捂唇诧然:“这样不靠谱的话也敢说,所以,所以皇上还是要回来要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