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家人漫无目的地寻找二人之际,成吉带着玉容在邻县的一座大山里安下了家。

    这座山,山高林密,连绵几十里,人际罕至。

    成吉带着玉容砍树,拔草,用砍下的树,拔下的草,拣来的石块,盖起了一座小小的房子。

    离家出走时,成吉从家里带走了一把弓和一壶箭,用这把弓和这壶箭,他每天都能打到不少野物。

    留下足够他和玉容吃的,剩下的,他拿到山下的集市去卖。然后,用卖来的钱买他们需要的日用品:粮食、油、盐、菜籽、几只小鸡仔,一只小狗仔和一只小猫。小狗仔长大了可以看家,小猫可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陪着玉容。

    一直没人发现成吉和玉容的踪迹,因为玉容从不下山,下山的只有成吉一个人。逃到这里以后,成吉蓄起了胡子,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成吉,不再是从前的青涩小伙,成了一名胡须浓密的威武汉子。

    成吉和玉容生了两个孩子,全是男孩,一个长得像成吉,一个长得像玉容,成吉给玉容接的生,脐带也是他剪的。

    两个孩子漂亮又健康。

    去年冬天,玉容又怀上了。

    仲夏时节,平地上热得人心烦,大山里却依然有些凉意,成吉去山下看儿子。

    两个儿子六岁时,成吉在山下给他俩找了间可以住宿的私塾,半个月下山去看他们一次,顺便把打来的野物,采来的山货拿到山下去卖,然后再买些山上所需的日用品带回去。

    一去一回,差不多要一天的时间。

    玉容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等成吉回来。

    这些年,他们的小院让成吉扩成了大院,院墙由最初的树条变成了坚硬的石条。宽敞的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还种了一棵杏树。

    春天,杏花开得如霞似锦,像天上的红霞掉进了她家。

    每逢杏花盛开的时节,玉容搬把小凳子,坐在树下做些活计,成吉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忙活。她纺线,成吉给她继棉条。她绣花,成吉在一边整理山货。她缝补,成吉就坐在一边看她缝补。

    二人边不紧不慢地干着活,不紧不慢地说着话,一天的光阴,便在这不紧不慢中,悠悠而过。

    转眼,便是十年。

    玉容三十四岁了,因为日子过得舒心,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依然年轻秀美,如果不是微突的肚子,丝毫看不出已是两个孩子的娘。

    玉容坐在过了花期的杏树下,不紧不慢地做着一件小孩的衣服。做一会儿,停下来微笑着揉揉肚子。肚子里的小家伙很不老实,不时地用脚踢她。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成吉披着一身夕阳回来了。

    山路漫长寂寞,走起来很是枯燥累人,不过,当他远远望见自家小院,望见院中的大杏树,以及院门口那一抹略显臃肿的身影,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