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了一家装修颇有格调的饭店,选了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开始点菜。“喜欢什么就点什么,你们女孩子吃得精细。不用管我,我什么都吃。”覃修见服务员准备倒水,示意他自己来,接过茶壶给梦骊倒了一杯。

    梦骊看来看去,拿不定主意,点了两个喜欢的菜肴,将菜单递给覃修。覃修点了几个菜,吩咐服务员:“麻烦帮我说一声,辣菜偏微辣,不要香菜、葱,谢谢。”服务员笑着说好。

    “你也不吃香菜?”她对挥发油丰富的香菜从无好感。小学时出了水痘,妈妈听说长水痘的人只需让水痘尽情发出来,不久就能痊愈,她便遵照民科,用香菜熬汤。梦骊不爱这味儿,怎奈常常高烧,轻则浑身无力,重则昏厥,只好捏着鼻子一口喝下。鼻子恢复呼吸的瞬间,那味道就跟沙尘暴一样卷席而来,熏得脑袋触电了似地摇头。几天之后,水痘算是过去式了,香菜却留下邪恶的阴影。

    覃修说:“我能接受,不过我听闵老师说,你不吃香菜。”梦骊抿嘴笑,原来覃老师打听过自己的爱好呀。然而,真相有些伤人心,因为是宥嫣主动把自己对梦骊的了解尽可能多地告知于他,那时,他只是表示对梦骊有点好感,但并无追求打算。

    梦骊问:“对了,你也经常去图书馆吗?你们学校不是有图书馆吗?”问题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要是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不是说明今日的遇见就是一场意外嘛!她期待的是另一个答案,可倘若这个答案被他亲口佐证,算是告白吗?她应该怎么应对?

    覃修没想那么多,坦言道:“不是,我喜欢在家看书。闵老师让我送个东西去,她亲戚是图书馆管理员。”梦骊竟有些失望,说:“哦,她怎么没跟我说过,不然我给她带过去。”覃修说:“我去图书馆时就在想,闵老师为什么一定要我这个点送东西过来,直到我看了一圈,看到了你,我才知道原因。她太想撮合我们了。”

    梦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大兄弟,你好诚实。

    覃修说:“我约你吃饭,就是想跟你说清楚,希望你不要被闵老师的热情困扰,我会去跟她说,我们不合适。”梦骊心咯噔一下,好不容易萌发的好感,就这样被他浇了一盆冷水。

    覃修解释说:“我离过婚,闵老师应该跟你说过吧?虽然我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好,但如果真的要相亲,对方应该是条件对等的。我现在很喜欢单身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想重新组个家庭了,我会找个同样离过婚的女人。”

    梦骊微微点头,除此外,她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覃修说:“要是我没结过婚,早点认识你,我肯定会追你的。你漂亮,喜欢读书,听说性格也蛮开朗,就是我喜欢的类型。但现在不行,你年纪还小,可以找个年轻的男生。年轻人能满足年轻人。”

    梦骊说:“如果你是怕宥嫣撺掇,怕我纠缠,那你完全没必要花这顿饭的钱。老实说,我很讨厌两个陌生人面对面吃饭,很尴尬,影响胃口。既然菜没上,我就不吃了。宥嫣不烧饭,没关系,我饿不死的,我有手,不光会掌勺,还会点外卖。”说着,她站了起来,拿起包准备走人。

    覃修起身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你我条件不对等,不是瞧不起你。”梦骊强作欢笑:“我没说你瞧不起我,但是你真没必要当面说这些话,我这人特别怕这种场面。其实,咱俩不熟,也没交集,说不说清都一样。”

    覃修说:“我也不喜欢陌生人一起吃饭。但是我们可以做朋友,朋友总能一起吃饭吧。“朋友?”梦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坐下。覃修既然说了对自己无意,她反而放开了,说,“可以是可以,但你这个人太奇怪,友谊不一定长久。”

    覃修笑道:“那先试试看吧。”梦骊喃喃道:“不用试,你要高兴有事没事请吃饭,做酒肉朋友也照。”

    见她放松的样子更为可爱,覃修更添一分喜欢,遗憾自己不再是小伙子,不敢拖累这个姑娘。

    他问:“你借了什么书?”她答:“奈保尔的书。”前些日子,她看了奈保尔的书《信徒的国度》,非常喜欢他的写作风格。同时,她惊讶于宗教居然能够渗透入人类生活这么深。听说,印度教有些僧人,为了“梵我一如”不惜牺牲平静的生活换取信仰的升华。她问:“你说什么是信仰?”

    覃修说:“信仰?一种信念吧,只要是自己笃信的,可以作为精神支撑的。这是我的理解。”梦骊问:“你有信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