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请起。”水溶急忙上前扶起贾政,然后道:“这是圣上的旨意,我不过是来协助传达而已,不敢僭越受诸位这般大礼。”

    贾政听了这话,这才又谢过圣恩后,方率着族中诸人起身。

    北静王还要去寻周渡协议今日之事,于是安抚了贾政等人几句,便又急急离了这里,前往别处寻找周渡。

    这时便有数位锦衣卫士兵,在前边给北静王带路,一起朝王熙凤住的厢房走去。

    到了庭院,就见四周火把高照,院子里堆着一大堆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扇子,周渡一身锦袍缎带,站立院中,正黑着脸跟贾府的一个女子对峙。

    北静王火光下看得真切,那女子正是孙绍祖的夫人,那位林姑娘的姑舅表姐贾迎春。

    “我们全家的扇子都在这里了,大人要还是找不到想要的我也没有办法了。”

    “大人口口声声说我父亲因为几把扇子置人绝路,我家扇子这么多,我父亲如何会缺几把扇子。再说了,我跟你说,我就没见我父亲用过几次扇子。”

    “贾雨村那人,不过是教过我表妹几年学,我父亲怎可指使他做那些事,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迎春顿了一下,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们怎么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她好不容易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又一本正经的接着道:“我觉得一定是他自己把那些扇子贪了去,然后栽赃给我家,当务之急,便是去将他的家抄一遍,我看一定在他那——”

    北静王无语的站在一侧,看着贾迎春全程滔滔不绝,周渡竟是一个字也插不进去,唯有干站在那。

    话说那忠顺府世子周渡原本领了圣旨,便急冲冲的带着夏公公,赵统领一行人,前来贾府捉拿贾赦并抄家,到了贾府,他一声令下,抄东西的抄东西,拿人的拿人,倒也效率。

    因他走之前他父亲忠顺王再三交待,要仔细查贾赦那边有无十来把把古旧的扇子,那是重要物证,于是他便带了几个士兵亲自来到贾赦屋里抄查,翻了半天无果,不想竟遇到个小姐,说她知道她家扇子在哪,周渡见那小姐长相清秀,身段窈窕,像个未出阁的姑娘,加上家中下人又称呼她二小姐,想是贾家某房的小姐,被这阵势吓坏了,想要招供,他便跟了去,不想那小姐竟让人从家中搬出无数的扇子,然后便一一问是不是世子要找的那几把。

    这时赵统领过来,禀报说北静王并孙绍祖带了人来,传旨说只捉拿贾赦一人,仅没收贾赦财产,其余人等免于责罚,周渡听了,心中愤怒,加上与这姑娘折腾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被耍了,想要发怒,只是又见这位小姐模样俊美,言语中又别有一种伶俐动人姿态,一时间竟又不晓得如何冲她发作,好不容易板起面孔大声说了两句,竟又被她冷言呛了回来。

    此刻周渡正在进退两难之间时,忽然见孙绍祖从一扇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孙绍祖一见那女子,便大声的喝道:“好你个二小姐,平素里顶撞我也就罢了,上次见了北静王,你也顶撞,如今见了周世子,你依然这般不知进退的冒犯,是不是这全天下的人,你都要指点嘲笑一番,这才痛快?”孙绍祖怒冲冲的道。

    贾二小姐偏过头去望了孙绍祖一眼,然后冷笑了一声:“孙大人自然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小女子即便挨了打,也应该称谢才是,至于北静王跟周世子,我见了惶恐都惶恐不及呢,谈何冒犯,这本来就是世子要的扇子,我又哪做错了!”

    说罢,便是横眉冷对着孙绍祖。

    孙绍祖见她这般不服软,心中急躁,只得走上来,对周渡深深鞠了一躬,口中道:“贱内自幼骄纵,教导无方,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大量,宽恕则个,我日后定当严加管教——”

    “她是你夫人?”周渡不待孙绍祖说完,便惊讶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阅女无数,眼前这女子,不管从身段容貌言语姿态哪一方面看,都像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不想竟已然是个妇人,而且夫君竟是孙绍祖,惊讶之下,心中便隐隐生出一丝失落。

    “正是下官内人,”孙绍祖低着头斜瞅了迎春一眼,接着道:“她父亲贾赦今被关押,她心中急躁,若有出格之事,还请世子见谅。”

    周渡哼了一声,冷笑着道:“一直听闻孙夫人与孙大人不和,大人厌倦糟糠之妻,此刻看来,孙大人护妻心切,倒是这位夫人,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