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起无话可说!”李晏起移开目光看向前方,冷笑着哼了一声。

    “你父亲接应本王进城,立了大功,可他被你的手下射杀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季文泰目光炯炯。已经给他机会了,如果他不傻,那么现在他就应该说他是被西太后囚禁起来,禁卫军脱离他的控制。李大学士已经死了,立下大功的人没有保护好,是他的过错,他想留下李晏起一命,至少给老李家留个后。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晏起无话可说!”李晏起紧抿嘴角,依旧笑得一脸嘲讽。

    季文泰看他一眼,很失望。男子汉大丈夫,即使不能明辨忠奸,至少也要能屈能伸,绝不会是他这个熊样。

    “真是不知好歹!”赵麟一脚踏到李晏起背上,又把长刀架上去。

    “住手!住手!”忽然间一阵凄惨的哭喊声传来,宫门里跑出来一个水蓝衣裙的华装女子,一头撞开赵麟,跪下地去抱住李晏起的胳膊。

    “晏起,快跟六哥认错,六哥他一定不会怪你的!都是姓姚的那个老女人作怪!你快说呀,晏起?”长宁长公主哭得眼睛肿起来,怔怔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公公怎么……公公他怎么会?晏起?晏起……”

    李晏起呆愣愣地看着长宁长公主,只觉得喉头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跪着往前爬了几步,长宁紧紧抓住季文泰的袍角,仰着脸哭泣哀求道:“六哥求求你,饶了他吧!真的不怪他,都是西太后逼的,不许禁卫军打开宫门!晏起他被关了起来,真的不怪他!六哥,宁儿求你了……求求你六哥……我爱他,我爱他!我不要他死……六哥……”

    李晏起霍然抬头,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袭水蓝衣衫的美貌女子哭得像个泪人一般,早已干涸的眼窝重又泛起泪水,重重跌落眼眶。

    “把他带下去吧,关入大牢,听候发落。”季文泰下令。

    李晏起被带走了,季文泰俯下.身把长宁扶起来,抬起袖子给她擦满脸的泪水,安慰道:“宁儿,不哭了,六哥不杀他。”

    长宁肿着两个杏核眼,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送长宁回宫,再从皇宫里出来,天色已经黑了,偌大的京城里只亮起三两盏灯火,凄凄惨惨的。不过听那急促慌乱的脚步声,这暗夜里似乎并不寂寞。大局已定,形势明朗,有如拨开云雾见太阳,缩在府里装蛋的高官贵胄们蠢蠢欲动,开始急急慌慌往营地跑,领罪的领罪,表忠心的表忠心,好不热闹。

    季文泰坐在案桌后面喝茶,下边跪了一地青袍红袍大臣,一个个唾沫横飞愁眉惨淡地讲述他们遭受身家恐吓欺压不得做出忠义仁孝之举的种种不得以与日夜惦念平王殿下平安及忧心其不利处境乃至茶饭不思日夜不眠的愁思焦虑与忏悔。

    懒得去听他们说的,季文泰看着桌上放的一纸书笺,那是城外墨林军送来的。上面说,萧王爷被扣押在城里,只要把人放了,墨林军即刻撤兵,否则两军兵戎相见。

    萧王爷被扣押在城里?他怎么不说萧王妃被扣押在城里?季文泰看着那几个字,感觉莫名的好笑。想要叶殊就直说,找这么个借口。

    正想着,莫荏突然冲进来,礼数都顾不上了,附到季文泰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季文泰瞬间变了脸色,站起身冲出房门,莫荏紧跟在后面。留下一地青红袍子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点?

    季文泰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个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个时辰之前,天色刚黑的时候!赵麒正带着侍卫在南城巡逻,突然西城角楼遭到突袭,三千墨林军冲进来,燃起大火,临水街边新搭的帐篷被烧毁一半多,死了不少人!赵麒带着兵马赶到的时候,西边角楼倒下来,砸毁西城门,三千墨林军死了两千多人,剩下不到一千逃了!”

    季文泰大怒,冷着脸翻身上马,直奔西城门。满地焦土,哀嚎遍野,金水江边摞叠着层层的尸体,黑衣黑甲,帽上红穗,精钢长刀,犀皮铠盾,果然是墨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