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笑声、谈论声很吵闹,格外喧嚣,烧烤摊旁袅袅的白烟升起,把人像、风景都虚化了。

    可段温却能从那些热闹的声响中剖离出烧烤架内炭烧噼啪的轻响,和少女恬淡轻柔的笑声,很悦耳动听,听得他心底像被蚂蚁啃咬着,泛起一阵细微的痒。

    少女窈窕的身影一半被昏黑的夜包住,另一半侧脸被火光映照成了暖热的橘色。锋利中不失柔和,清纯中不失诱惑。

    两种极端。段温低低一笑:“时间有的是。”卞梨的距离感总是在面对不熟的人时才会产生,而他作为朋友身份靠近。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哪个聪明人不晓得?

    贺菲菲也不好劝他什么。其实她不太喜欢段温,这人外表俊朗温和,实际性格阴郁、心思也深。对方觊觎的眼神扫过卞梨身上,她内心都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贺菲菲本不想邀请他来的——段温高一时就出了国,今日借着她生日的由头来此,不就是因为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尚未熄灭。

    但两家人是旧交,又是生日宴大场面,于情于理,都拒绝不过。

    贺菲菲收到信息时差点气笑——那群狐朋狗友也没问她意见,都把人带来了这。她总不可能赶人走吧?

    贺菲菲扫了段温一眼,嘲讽笑,“未免太没自知之明。”

    他太不了解卞梨了。卞梨是再固执不过的人,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歇不下。

    ——譬如,喜欢余漾;譬如,讨厌段温。

    段温伸手把贺菲菲脑袋上帽子摆正,幽幽道:“我们两家的背景是最相配的,只要我爸向卞梨父亲抛出橄榄枝,他没理由拒绝。”

    “你——”贺菲菲眉蹙得很深,挤出一道横断山脉。怕是要被这人气死了,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威胁卞梨还是在威胁她。而卞梨的父亲,卞兴海,也确是这样一个人。

    段温食指贴在自己的唇上,脸上挂着矜贵的笑容,他低声道:“嘘——至少现在,我想以磊落的方式追求卞梨。”

    说罢,他便迈开长腿走了过去,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卞梨旁边男生的肩膀上,同人说笑。

    那些话砸得贺菲菲头晕目眩,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过去,却进不去热闹的氛围,卞梨揽过她的腰,拉着人站到僻静的角落里,仔细瞧了瞧她脸上的神色,耐心问道:“不开心?”

    “今天是你生日,刚才不还好好的,出什么事了?”

    贺菲菲勉强地笑,望着卞梨剔透的双眸,多次欲言又止,“其实也没有。”

    “嗯?”卞梨挑眉。

    “……你以后一定得离段温远远的。”

    “当然啦,”卞梨笑,弹了下贺菲菲的生日帽,“你不说我也知道。”

    贺菲菲捂住帽子,瘪嘴道:“把这玩意儿摘下来得了,太憨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