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濂与陆涛,也有一面之缘,并且还在基地拼过一次酒。陆涛跟着一下车,宋希濂犹豫了一下,还是举手过顶敬了一下礼。

    两下既然是熟人,自然也就没什么说的,两边一分,大路就让了开来。不过奇怪的是,宋希濂居然都当了团长,却还在做这设卡拦哨的粗活。而且从他的士兵失望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肯定因为没有捞到油水,所以都一个个垂着脑袋。陆涛见状,从车上为基地买的十箱哈德门香烟中,扔给了他们两箱,这才见到每个人都踊跃起来。

    宋希濂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跳上车一把就将诸葛盾拉了上去:“你带路,兄弟,今天我就是背个处分,我也得去瞅瞅我们的孟教长。”

    一到医院门口,蓝衣社的人却毫不客气地将他给堵了回去。原因很简单,此时的宋希濂还不是彼时的宋希濂,所以还根本没有耍大牌的资格,手上又没有进出这里的通行证,即使一个团长也不行。而且看得出,这小子对这些一身蓝衣的人似乎很忌惮,顶了两句,便自己退了下来。

    “兄弟,你都看到了,是人家不让我进。而且你不知道,这些人到哪里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得要老头子说了算。”宋希濂尴尬地给诸葛盾解释着,两手在身上乱摸了一阵,随即沮丧地摊开手:“罢了罢了,身无长物,连个礼物都拿不出来,见到教长,就带个话吧,找机会我一定再来看他。”

    两人在门口啰嗦之时,陆涛早已长驱直入,没喘气地直奔孟遥病房而去。

    门口警卫战士见陆涛带着一股寒气,二话不说就要推门,犹豫了一下,连忙张嘴小声说道:“教导员,里面就仨美女,你真要进去吗?”

    啊,陆涛收住脚步,疑惑地看着战士:“怎么,营长醒了?”

    “还没哩,这是吴院长的一个治疗方案,仨美女也刚进去,估计正在轮番跟营长讲话呐。”

    “吴院长呢?”

    战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那儿,刚把饭碗端上。”

    才吃饭呀。这样一来,陆涛忽然有些犹豫起来。然而,当他一抬头看见墙上的黄历,赫然已经翻到了四月九日,只好一咬牙,轻手轻脚地把门一推,吴美娟闻声望来,顿时脸上喜道:“你回来了,这么快?太好了,我也有好消息说。”

    陆涛低头看看原封未动的饭菜,一摇头说道:“先吃饭,不吃我就走。”

    吴美娟端起饭碗,使劲扒了两口,随后含混不清地说道:“读过弗洛伊德吧,孟遥这是强迫性自我昏睡症。通俗地讲,就是潜意识地一种自我保护,和一种自我逃避,二者在精神上相互交战,最后与深植内心的责任感发生激烈碰撞,恰好遇上外界的诱因,从而导致他从精神上、肉体上的彻底大崩溃。因此,他这又可以叫强迫性官能自我放逐症。”

    陆涛听得瞠目结舌,好半天都没醒过味来。趁着吴美娟换气的间隙,他急忙插话道:“娟子,能说得再简单点吗?这么多专业术语,我都听昏了。”

    吴美娟摇摇头,很坚决地道:“大白话说不到位,我也不会说。”

    陆涛叹口气:“好吧,你继续。怪不得连上海的大医生都想不到这点。”

    谁知,吴美娟却忽闪着眼睛,一面扒饭,一面盯着他默默地看着,一个字也不讲了。

    “你怎么了?”陆涛顿时不自在地扭捏起身子。

    吴美娟放下碗,摸出手帕一边揩嘴,一边轻松地笑道:“还讲什么,病理都找到了,等下你这个最大诱因再进去一趟,跟他说说话就可以了。如果我诊断正确的话,最迟明早他就该醒来了。”

    陆涛却一下子瞪起眼睛:“娟子,我、我怎么成了最大诱因。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孟遥这次遭灾的罪魁祸首了!”

    吴美娟站起身,默默摇了摇头,忽然一笑道:“陆涛,保持住这个劲头,一会儿进去就用这个样子,最好再像以前那样跟他狠狠吵上一架,他一激动,说不定就会当场坐起来跟你对骂。他这么一醒,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