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十五正是青青册封才人之日,也是念良公主满月之时。

    张美人生下念良公主后,仅过半个时辰突发血崩,整宫的太医都无力回天。而于美人气力用尽晕了过去,待到她醒来后,身边啼哭的孩儿已经是太后合计过的念良公主。

    宫里的人皆是秘而不宣,月子里时有些心恶之人将这事悄悄递到她耳旁,她却毫不在意,可能就是母性。看到孩子都忍不住亲近,更有可能她早就发现这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即便张美人生前总与她不对付。

    那日夜宴,青青天将亮才回来。

    她轻手轻脚把那二十两银子放到我箱子里,便躺下了。其实当时我气了一晚上根本就没心思睡觉,但她回来后我倒是一句责怪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两个床铺挨着,半晌过后我能感觉到她翻了个身,往我这边靠了靠,然后从背后抱住我轻声说:“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这种事成了是荣宠富贵,败了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想拖你下水,起码三清处的人不是省油的灯。”

    青青身上总是这样冰凉。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今夜过后我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问,她对我的好我都清楚,总不能因为一件事将她定死,何况她也没伤害到我什么。

    姑姑在宫中生活了那么久,这种小计谋一眼就能识得。因为此事姑姑把青青狠狠的训斥了一番,青青辩道:“难道像你一样,要在这幽幽内院中守了他二十几年,将大好年华全都葬与此处,不能成家教子,共享天伦,才算好吗!”

    她听了这话,天生的一副狠眸子也掉了泪珠,再后来等到皇上的承诺真真切切落在旨上时她才不在说什么。

    青青执意要将我带去藏玉阁,姑姑不愿,但也无可奈何。临走前她与我谈了好久,又单独与青青也谈了好久,这两年来我倒是很少见姑姑这样心平气和。

    大体都是叫我学着聪明些。说了各宫娘娘的家势牌性,说了哪家宫女太监好交不好交为人如何处事如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因为在娘娘手下当差和在姑姑手下完全不相同,一荣俱荣,一损可只会损你一个,万万不得马虎。

    而后又反复让我警惕其中几个人,其中唯独谈到内官掌事、掌印太监首领韩冶时,姑姑突然很是生气。大骂他狼心狗肺,想当初他被宋大人救下时,瘦的跟小鸡子似的。宋大人当他做徒弟潜心教习,对他给予厚望。谁知他竟拿宋大人和三清处的密事换权换名,害得宋大人挨了不少板子训斥。

    他才二十出头,就享到如今地位,可见此人心机。都说长着薄唇的人薄情,我看还真是如此。

    那二十两银子我本不相收,可她执意给我。后我托人送回家中还花去一两,我心疼的很,但也找不到旁人。父亲给我回信,我不识字,青青跟我说,这字里行间透着喜悦。写的是给了三位长姐各一两,给弟弟留着十两以后娶媳妇用,还留了五两说以后让他念书考个功名。剩下那点儿够一年的花销了。家中日子好了,我听着也很开心。

    青青册封为卫才人,她家中父亲官职紧跟着从主薄升至县令,赐了良田黄金。我岁数不到,无法成为一宫掌事,姑姑严挑细选了位最合适的萍若姑姑,心思灵巧,人也靠谱,我也曾有耳闻。

    幸运的是即便我只做个普通宫女,每月月银还是涨了不少。我留了心眼儿,寄回家的还是那些,余下的自己留了。

    那日青青一身嫁衣衬得面容更加妩媚多姿,指尖拂过之处皆是金冠玉珠,银衫翠钗。

    其他宫里的人瞧不上青青,背地里言语间总带讥讽,说她有狐媚手段。我不信,当然要骂回去,气急时还动过两次手。

    后来有次脸上多了几道爪子印儿,我怒吼吼回去,差点冲撞了青青与皇上用午膳,她明面将我言语呵责一番。背后趁皇上走了,赶忙带着玉花膏来到我房中,反倒苦心动起我来。

    自那日后我也明了,不能在让青青担心,也就不在听那些碎嘴子的丫头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