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出事时,柳泰成还在京城,乍闻消息后,他惊得差点昏厥过去,连忙赶到了秦州,帮他们一家人上下打点奔波。

    开始他根本没办法进入死牢,后来买通了一个牢头,见了晚晴和母亲宁夫人一面,那时两母女刚刚入监牢,看起来虽然精神萎靡,却还未受到太多折磨。

    柳泰成只道她们母女只是受到牵连,不久后应该就会放出来,谁料等了两个月,发现别的涉案官员及亲眷都已经问斩或流边,而且那牢头都不敢再收钱了,说杜氏母女已经被严格监控,上面打过招呼了,任何人不许再去探监。

    泰成这才慌了神,狠了狠心,派了允儿快马加鞭去京城通知裴钰轩。允儿不敢违命,只好黑着脸去了。

    这一日正是裴钰轩高中进士的簪花宴。在簪花之前,先例行骑马游街接受世人的敬仰和恭贺。

    此时正是初夏天气,四处花香袭人,绿荫袭地。

    新科进士勒名大雁塔,拍马游花,仕女游人争相将花果掷于他们身上——说不尽的荣光,看不尽的春色,十年苦读,终于金榜题名,是何等的喜悦和荣耀啊!

    只是这喜悦,这荣耀,这春光,若有她与自己一起分享,该有多好。现在只剩他一人孤零零地,看这一番美景,有何意义?有何欢喜?

    他想过了,此次高中后,他必去秦州请罪,就算是跪死在杜家门口,他也一定要求得晚晴的原谅,求得杜大人同意。

    许家已倒,他已经无所顾忌。这次,如果父亲再不同意,他便与晚晴泛舟湖上,弃官为民。

    想及此,钰轩的眼中泛起了一片水雾。骑在马上,他的心已经飞到了秦州。

    “裴公子,小的有事容禀。”忽有一黑衣劲仆拦住他的马头,他吃了一惊,问道:“你是……你是允儿?”

    “小人正是柳家家仆允儿。我家公子让我来通知您,杜大人因科考案下入狱,夫人和小姐也一起没入秦州大牢。现在状况紧急,生死未知。”

    “你……你说什么?”钰轩一个眩晕,差点从马上跌下来:“你……你有何凭证?”

    “这是我家公子给您的亲笔信。”允儿呈上一封信。

    钰轩将信将疑地拆开信,还未看完,便已大惊失色,稍静了静心,他对身边侍从喝令道:

    “阿默阿诺,跟我同去秦州,允儿带路。阿旺,你回去讨父亲手书前来秦州与我们会合。”

    亲随不敢有异议,一行人立刻拍马赶赴秦州,终于在凌晨时分赶到,允儿驰报柳泰成。

    柳泰成亲自出迎,拱手道:“有劳裴贤弟了。”

    裴钰轩冷言道:“这话该我说,辛苦柳兄了,……有劳前方引路去秦州大牢。”

    早有阿默去知会秦州当值官员,刺史府一位管刑律监牢的执事临时被抓了“壮丁”。

    这执事半夜被从被窝提出来,还一脸懵呢,忽被告知吏部裴尚书之子、裴淑妃兄长莅临,吓得三魂走了二魂半,忙带着一干人在秦州大牢门口亲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