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摇微一躺到床上,就没了声息,一副已经睡熟了的模样。

    魏况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她睡颜沉静,没有分毫睁眼的意思,只好叹息一声,起身去吹蜡烛。

    可他才走到蜡烛边,床帘下就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袖子,道:“别吹。”

    那只手细细瘦瘦,指甲丹红,拽着他衣角的模样却有些像顽劣的孩童。

    魏况扫了一眼这只手,嘴角一勾:“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华郡主,竟然怕黑。”

    床上的秦摇微皱了皱眉,说:“我只是喜欢就着蜡烛光睡觉,并不怕黑。”

    魏况没再多说了,独自宽衣。

    秦摇微侧卧在床上,隔着帘帐,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听到喜服落地的沙沙轻响。

    没一会儿,一只手便撩起了床帘。摇微连忙闭眼,假装自己睡熟了。

    魏况似乎在床边端详了摇微一阵,接着便无声无息地躺在了她身侧,分毫没有对她做些什么的征兆。

    如此平淡,不像是新婚洞房,反倒像是多年老夫老妻,退却青春情热,只余下粗茶淡饭搭伙过日子的庸碌。

    卧室里寂静下来,只有蜡烛芯子偶尔发出跳响。床上的摇微轻轻缩了下身体,觉得分外不习惯。

    这儿的床有些硬,垫被下似乎还藏着几颗没找出来的红枣,硌得她不舒服。更要紧的是,她的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哪怕魏况毫无动静,俨然和一床被子没什么两样,她还是觉得不习惯。

    从前她睡在朝阳宫,一个人孤枕至天明。宋取予偶尔会来,但也不常留宿。毕竟他是太子,若是行踪被人捉着了,就会招惹流言蜚语。

    再几年前,她嫁给唐家小公子。但那唐小公子是个听话人,不敢和她同榻而卧。现在想来,她都有些记不清那位夫君的身形了。

    魏况和宋取予是那么的不对付。他们要是闹起来,她便是为质的那一个。她这枕边人,兴许会提刀手刃她。

    他这样书卷气的人,也会伤人吗?

    她实在是想不出魏况伤人的模样。

    好在魏况衣上的熏香还算好闻,味道清清雅雅,让她觉得舒适了些,不至于胡思乱想。

    稍稍睡了一会儿,她便悄然睁开了眼,想要窥看魏况在做什么。

    却见魏况皱着眉,用手背遮挡着蜡烛递来的光,很不稳妥地睡着。白日清俊的眉眼,在此刻绞紧了,似乎在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