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骄很少有情绪这样大幅波动的时候,至少在遇到牧行云之前。

    下车后他缓了一会,站在车外屈指敲了敲副座的车窗,才见牧行云从手机跟前茫然抬起头。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窗,他脸上的诧异显而易见:“怎么了,你怎么突然站在外面?”

    意识到牧行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贺骄的脸色很差,只说:“你在车里呆着。”

    “你好好坐着,我们很快就回来。”崔星影不明就里,把车窗摇上,嘱咐一句后跟着下车。

    他亦步亦趋跟在贺骄身后,心里的那点狐疑逐渐放大,贺骄在路灯旁停下,转过身问他:“有烟吗?”

    崔星影把烟递上去,自己也抽出一根点燃,烟雾弥散间,贺骄靠在灯柱上垂眸打量他。那股被盯上的不自在又在崔星影心底卷土重来,他沉不住气:“有什么事,关于行行?”

    贺骄开门见山:“关于牧行云,你有什么打算。”

    崔星影烦躁地挠了挠头。他对贺骄的心思依旧复杂,多年的暗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化,但他同时确定自己喜欢牧行云。这样的“博爱”让他对贺骄难以启齿。

    “你想重新追他?”

    沉默无用,崔星影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或许可以试一试,我发现我还挺喜欢行行的。”

    他又咧齿一笑,承认后,难得有了一点勇气和真诚:“我跟他认识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可能我真的已经离不开他,我不想再放手。”

    贺骄拿着烟的手慢慢垂下,烟雾往上飘,遮盖他全然冷却下去的表情。

    崔星影没有察觉,继续语气不明地说:“我前几天梦到十六岁时候的行行,你们……很像,如果你当时没有出国,看到他的时候一定会很惊讶。不过当然,你们的性格完全不同,他要比你更活泼,他那一会总是背着画板到处采风,他太爱画画了。”

    崔星影剖析完自己的内心,立即有片刻茫然。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开始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就好像周公梦蝶,究竟是因为牧行云才对贺骄的脸有好感,又或者是相反。

    贺骄静静地等他说完:“他知不知道你想重新追他这件事?”

    崔星影摇头,语气带着期待:“你暂时先别跟他说,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贺骄的身体微微后仰,让自己舒服地靠在灯柱上,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更多是嘲讽的笑:“惊喜?我第一次看到像你这么自信的人。”

    “因为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崔星影抽一口烟,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我还会不了解他?他这个人最懂感恩,嘴硬心软,你只要对他好,他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现在只是闹脾气了,没有关系,他还会重新回来。”

    贺骄轻轻哼了一声,情绪不明。

    他抬头去找崔星影停放在不远处的那辆车,看到牧行云乖乖坐在车内,鼻子压在窗户上,眼巴巴地朝着这儿看。他被这样乖巧的牧行云取悦,同时觉得眼前的崔星影无比碍眼。

    贺骄回过头,语气不太好,切入正题:“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崔星影愣住:“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