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侍画接过巧克力,慢慢地吃了。

    驰消无事可做,坐在床边看着她。看她垂着的长长的睫毛,看她那双永远显得很清淡的眼。可无论怎么看,都越来越不觉得殷侍画是真喜欢自己。他读不懂她各种态度、做法和想法。

    但无论怎样,就算他道德感再不强,也没裴颜这么丧心病狂,至少不会让无辜被卷进来的人住一个星期院。而若深刨起来,这事也和他脱不了责任。他又看着殷侍画那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左臂,问:“是不是还挺疼的?”

    殷侍画沉默一会儿:“嗯……”

    然后把费列罗的包装纸递给他,又叫了他一声,问:“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什么?”

    “明天你不是还会去学校吗?”殷侍画说,“能不能帮我带一件东西回来,在我桌洞里,是一只布娃娃……我不知道自己会这么长时间回不了学校,所以周五那天没带它走。但那是姐姐送给我的,已经好几年了。”

    这是殷侍画第一次提“姐姐”。

    驰消双手交替着捏着指骨,想了会儿,忽然开玩笑问:“你是不是都忘了,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

    殷侍画对视着他的眼,一愣,轻轻地“嗯……”一声,别过目光,说:“但你也不是认真的,不是吗?”

    一句话反而让驰消语塞。

    但殷侍画没办法直接告诉他,我也不喜欢你。她和他还没到可以分享秘密的地步。她继续尽量诚恳地说:“你不用对我有负担,你一开始找我就已经代表你是什么态度了。虽然我有抑郁症,受了伤,父母工作忙,但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可怜和孤独和你有什么关系。所以你就像最开始那样对我吧,等到你、我和裴颜之间的关系彻底理清了,我们两个就不用再维持表面关系了。所以这段时间里,就算你不对我多么好,我也不会不开心,你不用这么……”她看了眼桌面上的水果和满满一盒费列罗:“而且我不喜欢吃甜的。”

    “……”

    “嗯。”

    殷侍画忽然说这么多,驰消反而无言了。

    他半天才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你就是想和裴颜较劲?

    但没问出口。

    这样本应很好,符合他最初的想法,也如殷侍画所说,他完全没必要为她的境遇而自作多情。但他好像不那么喜欢裴颜了,因为这件事。

    他放学后去看过那家KTV的监控,所以才会突然控制不住脾气,他是真突然觉得裴颜这个人烂透了。她和她那些太妹朋友的嘴脸,她不计后果的为所欲为,她那些冲他没理由发过的脾气、骂过他的脏话,都越来越让他觉得,她最开始吸引他的那份张扬真的很讽刺。

    就这么想通了,人生抛出去的第一份感情好像还没认真起来就烂到地里了。

    驰消笑了几声,把费列罗拿走了:“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去给你买生煎吧,晚饭总不能只跟裴颜吃些没营养的东西。”

    殷侍画其实还吃了医院的晚饭,但看驰消离开,忽然觉出他有些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