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其实不对。

    至少在陆景同看来,这件事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的责任。

    他把人带走,却没有把人安然无恙地送回去。

    甚至,如果他没有碰巧发现那堆烟蒂,没有注意到那顶帽子,没有及时和赵康年找过去——

    陆景同闭了闭眼,不愿再往深处想。

    他这一生或许亏欠了一些人,也因此注定背负得要比常人多,如同陷入一片泥沼,他怀疑过,挣扎过,最后仍困顿其中不得自拔。

    对此他已无话可说。

    只是不愿,不愿将眼前的少女,也一并拖入那片沼泽。

    “狗宋峥,我现在就打电话骂他,骂到他痛哭流涕,深刻反省……”

    找到了罪魁祸首,尤恬一边抽噎着,一边去翻通讯录。

    眼泪跟开了闸似的,就没停过。

    陆景同蹙了蹙眉。

    他是见不得人在自己面前哭的。

    觉得吵闹,偶尔还会让人心生烦躁。

    但和平日里的活泼精怪不同,小姑娘哭起来反而安安静静,兀自咬着唇,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景同有些头疼。

    就连沈嘉柯,自懂事起也几乎不在他面前闹情绪,更不会在他面前哭——因为知道小舅舅非但不会像家里其他人那样心肝宝贝地哄,还会拿秒表给他掐时间,看他能哭多久。

    可想而知,哄人对于陆景同来说,是多么艰难且具有挑战性的一项工程。

    他几不可闻地叹口气,犹豫半晌,还是伸出手,笨拙地替尤恬揩了揩眼泪。

    男人指腹粗粝,带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薄一层茧,偏尤恬皮肤生得娇嫩,又是最好的年纪,脸上大把的胶原蛋白。

    两相对比下,触感十分奇妙,却并不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