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闻大哥呢?”云妙晴从县衙出来,就见银杏跟霍岚站在门边上,周围放眼一看没有闻泰苍的影子。

    “闻大哥说有点事去去就来。”银杏指了下闻泰苍去的方向,回头对云妙晴道:“刚看县太爷在跟你说话,还以为要很久呢。”

    “张县令以他夫人的名义邀我去他府上小坐,我跟他说今日刚审完案子不太合适,改日再登门拜访。”云妙晴话音刚落,闻泰苍便从街角过来了。

    “京城里来的加急信。”闻泰苍压低声音,“杜文曜失踪了!”

    “什么?”云妙晴眉心微蹙,迅速环视了一下周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去再说。”

    一路无话,回到云宅,云妙晴从马车上下来匆匆进到房中跟闻泰苍关上门密谈,银杏把马车缰绳交给守门的王伯,和霍岚趴在楼下池塘边的回廊栏杆上喂鱼玩。

    “还以为今天出了那么大一口气,能回来好好庆祝一下呢。”银杏恹恹地扔了一把鱼粮下去,池塘里红黄各色的鲤鱼热热闹闹挤作一团,将水面荡出点点浪花。这本该是赏心悦目的一幕,然而池边趴着的二人却都没什么心情观赏。

    “那个杜文曜是什么人?很棘手么?”霍岚偏过头向银杏打听,上辈子她对朝堂局势并不关心,云妙晴也没同她多讲过。

    “他啊,是吏部尚书,堂堂一个尚书大人居然能失踪,京城那些官老爷这段时间估计有得忙了。”银杏撇了撇嘴,霍岚觉得她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遗憾自己此刻没在京城,远离了八卦的中心。

    “也不止是人家忙,你想想,吏部尚书呢,掌管朝中和地方官员的推举、考核、选派,这位置多重要呀。”银杏煞有介事地跟霍岚分析,“不管他是被人绑架了还是死了,对朝局肯定有很大影响,咱们家这段时间也要有的忙了。”

    仿佛是印证她所说的话,接下来几日云宅中虽无甚大的变化,但霍岚还是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一点紧张。云妙晴不像以往那般成天倚在榻上看书,她有时候会出来池塘边喂鱼,或者去白鹿山上视野开阔的地方散散心,而闻泰苍也不总在宅中,不知道是不是去什么地方打探消息了。

    每日下午跟霍岚约定的课还是照常上,云妙晴讲学的时候看不出半点异常,但霍岚写字时发现过好几回云妙晴拿着书走神,这在之前完全没有过。

    云妙晴有心事,那双总是弯起的笑眼最近都变得少见了,她不开心,霍岚也开心不起来。

    更要命的是霍岚发现她的事云妙晴随手就能帮她解决,而云妙晴的事她却半点忙都帮不上。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报恩就是一句空话,她所能回报云妙晴的跟云妙晴给她的完全不对等,如果自己不够强,待在云妙晴身边只能是继续白白享受云妙晴的好,从而欠下更多恩情债。

    上辈子云妙晴死前那段时间的无力感再次将霍岚紧紧缠绕,她想不出该怎样破这个局,每天都过得异常烦躁。

    这天霍岚起了个大早,准确点说应该是她从昨夜到这会儿都没怎么睡着,天刚一破晓便从床上爬起,轻手轻脚下了楼。

    后院里韩婶儿也起来了,正在她种的那一小片菜园子里摘菜,忙着准备早点,小荷跟阿梁应该在厨房帮忙,霍岚从厨房边路过,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她脚步不停,从厨房门口经过,再往前去,云宅的后门张着一条小缝,想必是早起练武的闻泰苍打开的。

    霍岚不想跟任何人碰面,避开闻泰苍经常练武的那片竹林,独自上了白鹿山。

    清晨林间露水重,待霍岚爬上山顶时,裤腿袖子上都被露水沾湿了,晨风一吹凉飕飕的,很是提神。

    可惜这提神只维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夏日初升的太阳带着融融暖意,把清风烘成情人柔软的双手,向着早行人张开温暖的怀抱。霍岚在山上转悠了半天,没把自己心情转好,倒把自己转困了,揣着一脑袋浆糊迈着拖沓的步子回到自己之前住过的山洞,靠着石壁打盹儿。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都黑了,周围是灯烛特有的暖黄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