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明站在首都肿瘤医院住院部病房的窗前,看着窗外路灯下婆娑的树影发呆。

    病房内只有他一个人。

    两天前,同病房的病友老李选择了安乐。

    临走的时候,老李告诉他,这病没希望了,继续拖下去,只会让子女受苦,自己也跟着受罪。

    这是一周前《安乐死法案》在第三届高官会特别会议通过后,国内首个安乐死案例。

    当时还来了不少媒体记者,不过大多都被挡在外面。

    云天明作为病人代表,参加了老李的临终仪式。

    老李的亲人一个也不在场,他瞒着他们,只等完事后再由市民政局通知,这在安乐死法律上是允许的。

    安乐室就是原来的医院急救室,或许院方为了人性化一些,他们把急救室装饰了一番,换上了漂亮的窗帘,摆上了鲜花,甚至还在墙上贴了许多粉红色的心形图案。

    但这样做的效果适得其反,把墓室装饰成新房,在死的恐怖中又增加了怪异。

    云天明第一眼看到安乐室的样子时,一阵恐惧和恶心混杂着涌上来,差点让他呕吐。

    不过老李走的时候,倒没什么痛苦。

    张医生告诉云天明:“注射药物由大剂量巴比妥、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组成,巴比妥先起作用,使病人处于镇静深睡状态;肌肉松弛剂使病人停止呼吸,氯化钾使心脏过速停搏,也就是二三十秒的事。”

    哦,忘了提一句,张医生是自己姐姐的高中同学。

    云天明和姐姐没什么大矛盾,小时候姐弟俩感情很好。

    但长大后有了家庭,关系自然而然就疏远了。

    姐姐和姐夫都是自以为很精明的那种人,但又不聪明,所以日子过得灰头土脸,孩子都大了还买不起房,婆家那边也没房子住,只好住父亲家里。

    为了给自己治病,父亲不断地掏出积蓄,投入到自己这个注定没有希望的无底洞里去,却又没钱给姐姐买房。

    自己迟早要走的,父亲的钱,自然也是姐姐的钱。

    所以从张医生嘴里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云天明就明白了,这是姐姐的意思。

    云天明倒也没有特别难受,反正这一天迟早要来的,迟来和早来,好像没什么区别。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就在老李安乐死那天下午,有一位大学同学过来看望自己,并且还给了自己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