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一怔,抬头。

    “我从没叫过人类的名字。”他问:“你想听我叫?”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

    罗伊的嘴唇动了动,他是知道她名字的,芙洛拉是唯一一个他不用思考,就能将名字和脸对上号的人类。

    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喊人名字,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好奇怪,比第一次喊她甜心的时候还奇怪。

    人到底为什么要取名字,真是烦死了。

    芙洛拉轻叹一声,“只说一次,我的名字是……”

    “……拉。”罗伊的舌头仿佛忽然打结,含糊不清道。

    芙洛拉虽然听到了,但她故意问:“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被子底下,罗伊的脚趾微微蜷起,他有些扭捏,仿佛一个被逼着在人前表演唱歌的小孩子。

    芙洛拉晃了晃身子,连带着罗伊的身体也轻轻晃动,她抬手捧住他的脸,直视他道:“罗伊。”

    少女的声线柔软,罗伊时常觉得她的声音像是某种鸟类和猫的结合体,没有鸟鸣那样尖,有时撒起娇来,语调却能像小鸟似的尾音转好几个弯;哭的时候又像小猫,又软又黏糊,可又一点都不令人厌烦,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而现在,她正用这样的嗓音,郑重而认真地唤着他的名字。

    罗伊的目光闪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被人直呼名讳,他心底泛起奇妙的感受,神活了九十九年,人们喊了他九十九年的“陛下”,不管某些人在背地里如何称呼他,但终归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罗伊”,听上去有些亲昵,这是从她口中说出的,独属于他的称呼。

    好听,他想。

    “芙洛拉。”罗伊看着她,唤道。

    芙洛拉顿了片刻,轻声:“再叫一遍。”

    “芙洛拉、芙洛拉、芙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