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璨很小心地维持,让文羡卿自己挂在他身上的姿势。

    萤火虫在院子里缠绕飞行,文羡卿向她的怀里蹭了蹭,企图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一下,文羡卿自己没松手,信璨吓得差点没一个反手,将她甩出去。

    “我说,你能清我说话吗?”信璨转着眼睛,艰难地保持双手上举的姿势。可等了一会,又好久,那两只碍眼的萤火虫从这头又一两个来回,再次缠绵到了他的眼前。

    信璨盯着那两只虫,眯着眼睛——这虫子,可真让人觉得心烦!

    他努力往上凑,试图让快要滑下的文羡卿老老实实挂在他身上。可喝醉酒的人,哪能这么老实呢。信璨无法,漫不经心地瞅着那两只一闪一闪的虫子,对人事不知的文羡卿道:“你再不醒,那我就扶你了昂?我进你房间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连问了几个问题,自然是得不到回答的。信璨深吸了几口气,看了眼敞开的屋门,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一把将文羡卿扶住了——

    抱?于礼不合。夹?好像可……算了。拨开文羡卿作乱的两只手,信璨再次放弃了这个想法。要不然……信璨试着,一下子将文羡卿扛了起来。

    她的屋子不是很大,屋内程设也十分简单。信璨没敢多看,几乎是小跑的,走到她的床前,直接将她扔在了床上。

    信璨转身就要走,不曾想,文羡卿突然“哼哼”了两句。

    这被拦腰扛起来的姿势实在不好受,好在这段距离不算远,不然文羡卿沿着一条长街吃的一天的各类食物,就……可文羡卿被扔在床上的时候,还是难受地捂着胃部,皱着眉蜷了蜷身子。

    信璨回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文羡卿也只是嘟囔了一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终于安稳地睡过去了。

    这一蹲,信璨没有动。他维持着视线与她平行的姿势,就这么看着她的脸,静谧而安详,比他在赶路的途中,任何能见到她睡颜的时候都要平静。

    也许,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才应该属于她,应该给予她。

    信璨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半昏的烛火明灭不定,几许微风泄入室中,搅起半扇纱帐随风而舞。在这样朦胧的月色里,信璨幽幽地开了口:“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

    那方文羡卿呼吸逐渐平稳,这边信璨反倒蹲着向她又挪了挪,“我今日看到你了,没曾想啊,当初一和你分道扬镳你就把我忘了。怎么说我们也算同行一路,有些交情吧。不过呢,看在你好歹帮我处理过伤口的份上,我就不跟你斤斤计较了。”说完,信璨伸出一手架在膝盖上,一边支着脑袋,有些不确定的说:“你应该是要回去了吧?”

    信璨说完这句,粗浅地打量了一眼她的床——凌乱的被褥被大手一笔扯了过来,一半堆在她身下,一半皱在一角。粗糙单调的布置一点女儿家闺房的样子也沾不上。信璨嫌弃地抽了抽嘴角,一边点评一边对她说:“你的酒量也太差了,还有这屋子,祁唯给你住的都是什么。幸好今天是我,要不然你今夜难不成要在屋外站一宿?等回了文家,可不能再这般贪杯了,周国的酒虽不如齐国烈,也是能醉人的。不过…文家的人定然要管着你吧,你还要逃出来吗?”

    忽得想起,文羡卿哪里能回答他,信璨看着她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睡熟之后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信璨想到方才自己一番没有听众的自言自语,也失了笑。而后,却又没停,继续与她自顾自地在那说了起来:“不过这次,没有我,你应该出不来了吧。那你就要在周国一直待下去了……”说着,信璨陷入了沉思,但很快释然,继续看着她说:“虽然吧,你把我忘了,但是没关系,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应该还是会去周国的。届时我就去看看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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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豆大的烛火悠然熄灭,整个屋子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中。窗外那两只萤火虫迎来往复,闪烁着夏末的寄语,终是消失在了浓密的夜色里。

    文羡卿这一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时。她伸了个懒腰,刚直起身子,腹部一阵抽痛,登时缩成一团。

    文羡卿倒吸着凉气,一点点舒展身体。这好端端的,怎么肚子有点疼,还…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