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雍丘王府就被一个惊人的消息扰得鸡犬不宁。

    校事韩东勒索重金后,贪心不足,杀死监国谒者王泰,劫走大量财物,逃之夭夭。

    王泰被杀,防辅吏群龙无首,不知所措,只能向雍丘王曹植禀报。曹植名义上是一府之主,实际上并无处置权,只能派人通报陈留郡,请陈留太守派人来处理。

    在陈留太守赶到之前,曹植也在防辅吏们的陪同下,查看了地形,并询问了相关的人员。

    防辅吏们一口咬定是韩东做的案,不止一个人看到他进了王泰的屋子,还听到了他和王泰的争吵。在他离开之后,王泰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有人说,韩东离开时,他身上有血腥味,只是当时人多眼杂,光线又不好,没留意。

    接着,被监国谒者安排去侍候韩东的两个女子也证实,当天晚上看到韩东离开院子,时间与防辅吏们的口供严丝合缝,绝无偏差。

    最后,曹植根据墙外的脚印,找到了青桃。青桃证实,当天晚上,韩东曾闯进她的屋子,逼问她大王子用药过量的事。她如实交待之后,韩东也没为难她,就走了。她屋里没有漏壶,当时又紧张,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能粗略的估计应该是下半夜。

    证据链很完整,韩东本人又潜逃,这件事再无疑义,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陈留太守孙邕赶到王府,再次勘察地形,也没什么新的发现。反倒因为之前曹植等人勘察过一次,多了很多脚印,已经分不清楚。

    孙邕与曹苗见了一面。他本来打算召曹苗去见的,曹苗根本没理他。孙邕想想,觉得和一个疯子计较太跌份,便降尊纡贵,亲自来到小院。

    曹植虽然虎落平阳,身份还在,没有亲自陪同,由曹志陪着。

    曹苗正在廊下午睡,青桃、红杏掌扇,给他扇风纳凉,阿虎在一旁练武。看到孙邕等人进来,阿虎收式赶了过来,侍立在曹苗一旁,青桃、红杏也停了扇子。曹苗却没起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孙邕大约五十上下,面相儒雅,三绺长髯,走路不紧不慢,说话不慌不忙。打量了曹苗两眼后,拱手施礼。“陈留太守,济南孙邕,见过大王子。”

    曹苗翻了个身,屁股对着孙邕。

    孙邕忙了半天,热得浑身是汗,此刻站在阶下,脸色通红,也不知道热的,还是气的。

    曹志见状,赶到曹苗面前,弯下腰,低声说道:“阿兄,醒来,孙府君来拜访,有事相询。”

    “甚事?”曹苗闭着眼睛,带着三分慵懒。

    “韩东杀害监国谒者的事。”

    曹苗睁开眼睛,手臂撑着身体,瞅了孙邕一眼。“人抓住了?”

    孙邕倒也从容,再次拱手。“韶刚刚询问了相关人等,还想再问问大王子。若是大王子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或许能早日抓到凶手,为谒者报仇。”

    “且!没抓住凶手,来找我做甚?!”曹苗不屑地哼了一声,摆摆手。“青桃,去回府君问话,问完了赶紧走,不要影响我睡觉。”他打了个哈欠。“人生苦短,夏日炎炎,正当饱睡消暑,尔等扰人清梦,与那韩东谋财害命有何区别?速去,速去。”

    孙邕闻言,抚须低吟,若有所思。他身边的一个年轻文吏却是恼了,厉声喝道:“听闻大王子前些日屋顶起舞,喝斥生父名讳,今日又对府君无礼,高卧不起,这眼中还有忠孝仁义,尊卑贵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