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头说过,在恒基中心南面的过街天桥上,看从北京站经过的川流不息人群,会明白什么叫做社会,那是郑关西发明的专利,如果有一天,你也学会了站在上面看风景,别忘记它的发明人。

    通常小郑需要借钱的时候,会约我去天桥上看风景。

    今天,没有到上面去看风景,上面的风景把我看了。

    郑关西终于结束了《中国奥运不得不看的一百个地方》全国采风拍摄后,让我去北京站接他,说这一下车,洗完照片,名列著名记者行列了,以后再见他,怕是难了点,还是早一点让他签个名,省得以后排队见他。

    我不相信将来要排队见面夸大之言,但还是相信,折腾了三年之久,玉女张柏芝都添下两个崽了,郑关西难道还熬不成个美名?

    我戴起了那副范思哲,等着小郑出站。

    一波一波的人,源源不断从出站口里出来,就像一个魔术口袋,不断地把天南海北的人,从窄窄的通道里变出来。

    高的,矮的,胖个,瘦的,年青的,年老人,本地的,外省的。

    只有这一个,让我动心。

    我摘下眼镜。

    如果形容一个女孩子太漂亮,古人会含蓄地从空间上定位:

    增一份太高,减一份太矮。

    还会从时间上证明“有闭月羞花之色”。从时空上定义美色,这个标准可以流传千年,心领神会。现代人比喻的就比较局限,准确地说是十六七岁的人说,李春宇最美,耶。二十八岁以上的会说,她就是一个大S。

    而到了我等快四十岁的就会说:

    天啊,这就是一盗版的奥黛丽.赫本。

    代沟明显,不服不行。

    但百年后谁认识她们?

    赫本,不,应该说是天使,就站在我面前,她不好意思地问我:

    “去北大到那里坐公交车?”

    普通话里带着吹皱一池春水的方言味。

    这时候,就显出我的实战经验,如果像郑关西这样的人会说:

    “姑娘,我认识路,在这儿等着你好长时间了,你坐我的车,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