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哧笑,没有一丝暖意,“顾九渊,九哥哥也罢,小阉贼也好,但随小殿下唤,便都是小人。”

    又是这个样子。他分明是在用这些自贱自嘲的方法,维护他那仅有的一点尊严。

    “不,如果你不同意,我以后就叫你名字了。如果你不喜,以后皇子哥哥们来时,你不用伺候在侧。若是他们唤你做你不愿的事,你跟我说不,我就帮你绕过他们去。好……”

    她想问“好不好”,却想到这是一个人应该拥有的最基本的尊重,根本不用征询他的意见,她直接改了口,“就这么决定了。”

    “你不是我的内侍,也不是他们的内侍,你……你是你自己的。如果……”她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小唇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我叫兰姑姑帮你。”

    其实真为了他好,他现在仍是完壁之身,离开皇宫是最好的选择了。没有人非得走上辈子的老路,他是有能力离开冷宫,逃离皇宫的。出去,凭他的才情和智慧,一定能闯出一片新天地,拥有他想要的一切。

    就算心里会觉得不舍,好歹他们都处了这么几个月,日常都是他陪着她,种田种菜,翻地整新,爬树打鸟,很多很多……她已经悄悄把他当重要的小伙伴儿了。

    可是她不能老想着自己的便利舒服,就拉着他不放,他留在冷宫后的命运并不好,还可能丧命,她违心地说出,“你离开吧,离开皇宫,回你的家乡去,应该会更好。”

    她自己都不想碰那糟糕的主角线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了他不走曾经的老路子,这样安排是最好的了。

    闻言,顾九渊只觉得可笑,他也一惯地冷笑,道,“小殿下,你若觉得小的存在碍了三位皇子的脸,不便于你们培养兄妹感情,想要赶小人走直说便是,大可不必如此煞、废、苦、心。”

    呵,让他躲起来,免碍皇子们的眼,这在上辈子上演过何止一次两次。

    有用时,便是“阿九”;无用时,“你躲起来吧,我告诉他们你被调去别殿了”。

    无情的话,冰冷的眼,少年好看的俊容上,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韩伊朵感觉自己像被揍了一拳,敢情她跟他剖白道歉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不相信她,还是把她想成了欲擒故纵的心机表,自私自利。

    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们相处这么久,难道她所做所言的一切,就没有打消过他的疑虑,怎么他还要如此误解她的意思?

    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固执?!人家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

    真的太无辜了,委屈到极点,她突然绝地反弹,愤怒地吼了出来。

    她扑上前,抓住他的袖臂,愤愤地叫出,“顾九渊,为什么你要把人想得这么坏啊?我都明说了,不会强迫你了,再也不会了。之前是我自私,老想着自己吃饱肚子,也想你们能吃好穿好,有一床温暖一点的被子盖。能过得开心一点点。我种田种地种果子,也只想减轻你们的负担,我不是一个只需要人照顾的拖油瓶,我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你给我看好了,顾九渊,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让我唤你九哥哥的。”

    “如果你不走的话。”

    她突然就不想管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