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微微点头。

    位置靠后些的郭竟、丁奉两人,带的部队则以昨日降伏的县兵为主。千余人起初还列队向前,待到接近城下,也不知谁发一声喊,数百人各顾各地狂奔猛冲,郭竟连声喝止不住。

    当他们奔到被益州军弓弩手清空的城墙下方,墙上忽然冒出守军往下射箭投石。冲得最快的百余人呼啦啦地又退了回来,几乎动摇了郭竟本部的阵脚。

    郭竟也不客气,当场揪出不听号令的十人,就在阵前悉数斩首。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雷远昨晚加以抚慰的县兵首领之一,他先磕头求饶,又破口大骂,接着又说自己和雷氏亲族关系密切,祖上乃是姻亲云云。郭竟微微冷笑,亲自持刀砍下了他的首级。

    眼看这十颗人头落地,城上守军大叫大嚷得意非凡,庐江本地将士们无不脸色惨白。退下来的百余人站在死者身前,倒有半数沾了满头满脸的血。

    这时候郭竟再发号令,便无一人再敢擅自行动。

    随着他的命令,千余人分成了两队。丁奉领其半数为前队,扛着粗劣的云梯,呼喝登城。

    “好!”雷远轻喝一声,传令中军擂鼓助威。

    鼓声之中,丁奉亲自带头在前,他的亲信部曲们有的提着大盾,簇拥在他身边,有的落在后头,挥刀呼喝催兵攻杀。顷刻之间,整面城墙便呈蚁附之势。

    确如邓铜、贺松所说,城上士卒精锐的甚少,但用来守城,表现倒也可观。当丁奉接近城头,只听一声尖利的哨响,城墙各处垛口中探出数十支长枪,对着云梯乱刺。又有箭矢急飞,瞬间将云梯上的将士射落了好几个。

    灊县的城墙还不如灊山中的雷氏城寨高峻,摔下来顶多筋断骨折,未必便死。但伤者大声哀嚎惨叫,使得后继队列中有些胆小的人下意识地止步后退。

    才退几步,郭竟麾下一队亲信部曲箭步赶到。十余人俱都高举缳首刀,厉声喝道:“郭校尉有令,后退者斩!想死的,再退一步试试!”

    将士们想起刚才那十颗狰狞首级,咬牙振奋胆气,返身继续进攻。

    顷刻之间,丁奉分明只领数百人,却硬生生杀出了千军万马压城的气势。前头的战士战死,后头的立即跟上;哪怕云梯倒了,也有人毫不犹豫地扶起云梯,继续向上攀登。

    丁奉身披重铠,始终站在最前方厮杀。他两度杀上城头,两度被舍死忘生的守军迫退,身上的甲胄如刺猬般挂了十几支箭,额前的盔缨也被斩断了。跟随他作战的部曲已经换了两拨。

    为了抵挡丁奉的猛攻,守军不得不在这段城墙排出密集队列,顶着箭雨鏖战,即便如此,还不得不从其它几段城墙不断调人相助。

    “可以了。”当丁奉第三次杀上城头的时候,雷远向左右号令:“点起狼烟!换用重鼓!”

    五辆轻车裝载重鼓,被一直推到城下。十名赤着上身的壮汉轮番击鼓,鼓声雄浑如雷,传遍了整座城池。

    与此同时,两道黑色的狼烟在城东城西高高升起。

    城上守将正拄着刀,背靠城墙稍作喘息。看到狼烟,他初时愕然,忽然大跳起来:“不好!”

    话音刚落,城下弓弦震响,箭雨密集了十倍。而郭竟、丁奉二将各领本部,一齐登上云梯,狂攻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