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亦然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有些难以启齿,而且有别于以往那些支离破碎、让人神魂俱灭的噩梦。他可以尽情沉浸在自己怀念又熟悉的气息里,每一寸肌肤,从里到外,连灵魂都被那般炙热熨贴的温度融化重塑。

    久违的,他睡了一个好觉。

    以至于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都有些恍惚而不能自已。

    绚烂的阳光刺眼的照亮了房间,季亦然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后脑勺传来一阵阵钝痛,除了宿醉的昏沉感,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有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时不时传来的肿痛感。

    他扶着床头柜缓缓下了床,朦胧的目光落在镜子上倒映出的身影,宛如一抹苍白的孤魂,浅蓝色的睡衣又大了一圈,扣子有些滑稽的扣错了位,因而领口也翘起了一个叛逆的边角。

    季亦然伸出细长的手指迟疑的探向自己的领口,对着镜子一颗一颗的解开了错位的纽扣。

    一颗高悬的心随着出现在镜子里面不着一缕的身体而缓缓落下,没有任何不应该有的痕迹,除了身后时隐时现的肿痛,并没有别的什么奇怪的痕迹。

    季亦然松了一口气,抬眼对上墙壁上婚纱照里男人的目光,眼圈不自觉地发红,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就好了,至少他知道他还会回来看他。

    桌上的手机又开始周而复始的嗡嗡作响,闹钟电话轮番上阵吵闹不休。

    季亦然关掉了闹钟才发觉自己这一觉已经睡到了饷午,剧组那边已经开工大半天了,他从来都没有迟到爽约的恶习,乍一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顿时慌慌张张的开始换衣服洗漱准备出门。

    他暂时没有时间去深思昨天喝断片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梦到如此激烈又真实的春梦——也许是过度思念骆云琛而变得格外饥渴,季亦然试图从梦的表现中找出自圆其说去合理化种种不合理的地方。

    直到他不经意的目光落在了略显凌乱的床单上,一片已经干涸的精斑刺痛了他的眼睛。

    ……

    骆行舟就着白开水又吞下了一片过敏药,茶几上的盘子里还剩下几片他没吃完的烤吐司和黄澄澄的煎蛋,保姆显然高估了他的食量。

    他低头扫了一眼手机,离跟昨天电话里心理医生约定的时间约摸还有一个钟头,许睿一反常态的表示出想要一同前往的意愿,然而眼看着时间快到了,这个贵公子也丝毫没有从楼上下来的意思。

    总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吧?

    好在楼梯那边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骆行舟放下交叠在一起的双腿,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吐司碎屑,语调轻慢的取笑道:“……公主大人,你可总算下来了。”

    他懒散的回头看去,带笑的目光对上另一双凝结了冰雪的眼眸,不由渐渐地淡了下来。

    破天荒的,骆行舟不大自在的安静了下来。

    季亦然换好了外出的衣服,站在楼梯上扶着把手垂眸看了过来,清润的声音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凝滞:“……昨晚是你送我回房间的吗?”

    骆行舟只觉脸上过敏的肌肤又开始不自觉地发起痒,就连喉咙也痒了起来,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含义,却还是若无其事地应道:“嗯,王妈准备的醒酒汤你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