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看那个陆岑远?”

    “史书上面这个吗?”陆岑远如玉一样的手指慢慢划过纸张,“大昱的安王,身经百战,身死人手,可敬,可悲,可叹。”

    原来,他是怎么想的。

    “还有呢?”静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问出来这句话。

    “他是一个很传统的君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原本是应该像个寻常书生一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可是家国离散之时,只能愿将腰下剑,向北狄。”

    陆岑远顿了顿。

    “其实,我也挺羡慕他的。”

    “啊?”在别人眼里面,安王陆韶,一生未得志,最后还英年早逝,应当是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你知道安王妃了吗?”

    “嗯。”静涵想想上一世,她对安王妃这个名号再熟悉不过了,怎么会不知道?

    静涵有一点小期待,她不知道陆岑远会怎么看上一辈子的她,会不会觉得她傻到无可救药。

    “安王妃陈留,在陆韶死后,离开了喧喧嚷嚷的金陵城,一个南方的姑娘,默默带着孩子搬去了北境。”

    “其实北境的日子,也不是很苦。”

    静涵在心里面想着,但是不敢说出来。因为前世的陆岑远知道以后,一定会心疼她的。

    北境的冬天有纷飞的白雪,天气很干,世间一片白茫茫,像是专门为她编织的一个泡影。偶尔有人轻叩门扉的时候,静涵也会猜,是不是那个人,即便静涵早已经知道,那个人早就已经长眠于此,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静涵一直不喜欢金陵城,即便不怎么会下雪,也见不到天朗气清的景象。金陵城冬天有时候还会下雨,这个城被笼在一片阴霾之中,叫人永远也看不见以后会是什么模样的。

    “安王妃其实也是挺幸运的,遇见了安王殿下。陆韶一辈子仅有一妻,爱之,护之。他很好的,只是书上好多都没有写出来,他是真的很好很好。”

    好多事情,都是往事随着长江水,一点一点流散了,就像静涵觉得再也不会遇到那么好的人了。

    他很好,也很累,好像是要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肩上。他不是圣人,也不过虚虚担了一个安王的名号,就想着兼济天下的事情。

    “你还好吗?”陆岑远递给了她一块帕子。

    不用照镜子,静涵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多狼狈。

    也罢,狼狈就狼狈吧,也随便陆岑远怎么想了。多愁善感也好,没事矫情也好,她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