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兵甲满营,比之城主府护卫尚多刀枪。

    以武出身的徐聪曾在江陵郡一代担任过民间剿匪哨长,功劳虽浅但秦王朝官府彰其无畏,特许徐聪经商可豁免三年商税。后徐聪在交趾城立足,开一武馆教徒收钱,后走镖送货大有盈利。

    直到徐聪立府豢养家丁,其他几大家族才反应过来,这个白手起家的武夫竟然有了与他们同坐的地位,深恨当初没有多多打压,面皮上却只能做些逢迎的笑容。

    在几大势力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地闯出了一条道路,徐聪的隐忍与坚韧是不容质疑的,等至立府之后,徐家家丁猖獗欺行霸市,似乎在故意暴露出小人得志的模样,使之外人误导徐家不足挂齿,而暗地里附庸于七皇子秋垣,徐聪这个决定可见是极为正确的。

    纨绔子弟徐樊世,欺男霸女的事干得不少,杀人寻乐也并不稀奇,他飞扬跋扈的性情不是遗传的,是徐聪故意培养出来的。

    徐樊世年幼,徐聪便挥着鞭子抽在他身上,问他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对了便打他一鞭子,错了便打他三鞭子,徐聪称这种教育为“鞭里对错,鞭外春秋”,并且自夸自擂道:“想要家业成大,受不了千万道鞭子,万万做不得那样有志气的人。”

    但徐聪却不是为儿子立志才打他的,他道:“你这辈子做不得志才,那些贵人都在看着我,所以你只能做个败家丧志的二世祖。我赚这么多家业没有什么打算,本来就是留给你挥霍的,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如果你真的不想当个纨绔少爷,我徐家可容不下你。”

    自此二十余年,徐樊世的思想与性情也渐渐成型,闲时便带着手下小厮在街间找乐子,挟着交趾城的其他贵家公子青楼上夺花魁,纵声色糜烂,享官贵权霸,极尽纨绔之风。

    传闻,徐樊世乘坐一艘大船游玩,抢了当街的女子,并杀了七八个扬言告官的路人,而后取了女子清白身子,在一片哭闹声中将女子踢下了江,女子想要逃离,徐樊世便拉着长弓学射,江中一滩殷红。

    羊塔风责罪,徐聪却只是笑着道没事,城主的侍卫现身试探,数十招后侍卫重伤而退,徐聪舔着嘴角的残血仍然说没事,抛下十多万两白银便走了。

    羊塔风能怎么样,他铲除不了徐家这个毒瘤,只能养着供着,即便他清楚徐聪会蚕食他的权力,会让交趾城的百姓混乱起来,但是他只能选择一次又一次的放过,这是他所能维持城中最基础的平衡。

    这只是其中一例,更多的外人数不过来,官府也是数不过来。世人只传徐樊世纨绔二十载,将二世祖的跋扈演绎到了极致,有一耄耋之先贤达人遂言天下纨绔都可称樊世,万民深以为然,足见百姓恶之深矣。

    徐聪不以为然,能用唾沫淹死的人是人吗?外人的辱骂与书生笔杆子上的抨击,不过是因为他们惧怕,徐家树大招风,自然是免不了这些人的白眼。

    他徐聪年轻闯荡时尚且不惧舆论,如今豢养府兵近千,莫非怕得这些闲人的呻吟?明里的厌恶总比暗地的刀剑好,徐聪不怕辱骂,他听到一句,便能杀一个人,但要是有老鼠躲在黑暗里,他心中倒是极为忌惮。

    好在徐樊世虽行纨绔事,好歹也不是蠢笨人,知道什么时候见好就收,知道什么不能招惹,闯的祸能编织出一方草席,但聪明在能将草席呈给对的人看见,这也是徐聪一直愿意护着儿子的原因。

    血红玛瑙丢失那夜,从未给谁奉过礼的徐樊世拜见了七皇子秋垣派来的官员,双手相握过头顶,双膝及地不沾尘,躬身拜首礼节极为庄重。凡纨绔能行虚礼,自然能使掌控棋局的大人放松经常,多的是逢迎的无用士,只有八段人位的徐聪最让人忌惮。

    徐聪勒马在七河巷口,身后是五百精锐甲士,这些甲士直接听命于徐聪,比之交趾城任何军队都要强势。同样是交趾城三大家族之一,柳家的底子却是远远比不上徐家。

    徐聪道:“樊世就在这里吗?为何不来见我?”

    一骑兵回道:“公子就在那所小店中,正拖着那两人赌斗,估计还没有注意到我们。”

    “砰!”只听得一声巨响,那所小店的墙体一下子崩塌了,一道狼狈的身影从尘土中爬出,面露阴狠,仰天笑道:“好一个武学大师,我们两名七段人位、三名六段人位武者竟然完全不是敌手,不过你今日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姜鸣牵着申夷忧的手,胸前挎着包袱,手中握着戟尖悬血的方辕长戟,从小店正门走出,面色冷漠地瞥了一眼街道上陈列的五百甲士,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还真是纨绔的代表,今日之举倒是让我惊叹,即便是当初的地主钟都比不上你阴险面目的十之一二!”

    徐樊世坐在地上,阴笑道:“这算是夸奖吗?我不纨绔也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