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一纸书信不啻惊雷

    一个四品道台被于成龙指着鼻子大骂,“你的粮道衙门堆积着多少的衙务,你不去理会,却来这里谋一己私利,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要是你不想干,本督立刻就将你免职!”

    那道台似乎很有些背景,虽然也有些害怕,可是胆子也并不小,当即软绵绵地顶了回来,“制台大人,卑职昨天已经请了病假,实在是身体不适,这才休息一下,为圣上办事,卑职也要将息好身体,才能更加地效犬马之劳啊,等到病情好转,卑职一定日以继夜,保证将公务完成。您说呢。”

    施世纶一见于成龙气得连眉毛都在抖动,就知道他要立威了。果然,于成龙怒极而笑,他已经决意杀鸡骇猴,当场免了这四品道台的职务,等候他的弹劾,当下就嘿嘿讥讽道,“好你个程执,竟敢当面说鬼话,你活蹦乱跳地等在这何园门口,分明是想要求凌啸通融,让你认购些香胰子的股份,还敢假词狡辩,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子不成?”

    他正要板脸就发令,惩罚这个四品道台,却见程道台脖子一扬,又软绵绵道,“冤枉啊,制台大人,卑职已经病的很重了,大夫说了,非名医不可以救治,所以才来到这何园求侯爷接见的。”

    于成龙起了猫玩弄老鼠的兴致,格格冷笑道,“我看你的确是病得不轻!凌啸大人是名臣,可不是名医,要是你真的病了,就该去找医馆,而不是来这钦差行辕!找凌大人治病,他恐怕就连小猫小狗都治不好,更别说人了!”

    他的这句话一出。施世纶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于成龙久在河南治水,京城里面凌啸的有些事情不是很了解,现在口急之下闯祸了。

    那道台猛地站起,阴笑着道,“卑职是八爷门人,八爷亲笔信里说过。侯爷曾经为太后治愈了肠痈,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绝症,制台怎可信口雌黄,将太后和小猫小狗来比?!”

    一下子尽皆哗然,于成龙不知情下口不择言,犯了天大的一个忌讳,要是有人告起状来,他将会满头长包地麻烦。施世纶心里有些怀疑他于成龙是不是家里祖坟坍塌了。为何这上百的官员不惩治,偏偏挑上了一个八爷门人地刺头,简直是倒霉透顶了!

    于成龙心里急躁和害怕,使得他的面色渐渐惨白,满街的文官没有一个敢出来帮他圆场。一时间众目睽睽地盯着于成龙,气氛变得怪异起来,本来训人问罪的变成了最岌岌可危的人,这变化使得众人都不知道是祸是福了。但是程执的话无疑为大家找到了逗留此地的理由。也找到了对付于成龙的把柄。

    “程执你怎么可以如此胡说八道!”一个声音从何园内传来,朱红地大门打开,凌啸一身黄马褂地走出来,“于制台乃是不知者不罪!凌啸上次也只是误打误撞,全凭了太后洪福和圣上诚孝,方才使太后转危为安。”

    于成龙不知道凌啸为何为他说话,他见到众官员都打着马蹄袖向凌啸拜礼,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何滋味。

    程执看到凌啸钉子般的眼神射向他。吓得连忙回话,“哦,原来是这样啊,卑职不知其中缘由,倒是误会了制台大人了。侯爷,我这就向制台赔罪。”

    凌啸上前挽了颔首微笑的施世纶,又搀了呆若木鸡的于成龙,往府里行去。临到门口。他停住身形,冷冷道。“今日这事情,本侯已经解释清楚,一时口误,谁要是胆敢拿着说事,就别说我凌啸心黑手辣!”

    众官员诺诺一片,凌啸这当事人都亲自来澄清,谁也不会傻到去多生是非,他们期待的东西并不在于扳倒于成龙,凌啸又淡淡地一句话,使得他们心花怒放。

    “诸位后天再来吧,明日尽快地料理衙门公务,后天,本侯开始要酌情放出些开办股。”

    开始接见文官的命令一下,最风光得意的不是别人,是鲁桓。作为管家,他掌管了让那个求见的官绅进去地权力,这导致了他的荷包分量暴涨,他时常在每晚上床之前抚摸着鼓鼓的荷包,念叨一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阖府上下的仆役,都沾了光。鲁桓最明白利益均沾的道理,他将府里地仆役们轮流地置换岗位,门房、认购处、候进耳房这些容易捞油水的地方,他都让大家轮着前往,虽然不至于勒索前来走门路的官员们,但是别人赏的小费,他们可是奉了凌啸地命令笑纳的,就连这小费的名称,都是凌啸亲口说的。“这等小费还要向我汇报?他们喜欢帮我养家人下属,我还不受,简直就是不近人情了。”

    凌啸对此想得清楚,清水池塘不养鱼,钱财是试金石,在这利益关头,就是凌啸最好的考察和选拔亲信心腹的好机会。就是文职官员,也不是拿钱就可以买到股份的,金虎、黄浩,周军、周湖定和何智壮这几个是久在湖北官场的老人了,对于上下官员地情况如数家珍,按照凌啸的吩咐,将武昌上下文官全部按照家族背景、门主派系、官职品级,职务轻重全部整理分列了一个档案。

    凌啸绝对不是个势利的人,但是他也绝对不是一视同仁的主,只要是和各个阿哥沾上关系的,他准备给!只要是世代为官且有很多亲戚势利的,他准备给!只要是现在处于关要职务的,他也准备给!只是区区二十三万两的空缺,就显得僧多粥少了。顾贞观他们还在那里苦苦斟酌给谁不给谁,凌啸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侯爷所定地后天,在官员们食不知味地等待里面到来了,粮道程执兴冲冲地赶一个了早,几乎是披星戴月地在丑时三刻就赶到了何园,可是才到那里的边缘,就吓了一跳。看着恨不得摆了一里路长地官轿,他这才晓得,自己实在不应该贪睡的。很多人都是呵欠连天,惺忪的眼睛,都告诉程执,他们起码是昨晚就已经在这里排队了。

    天快亮地时候,何园朱门大开,却是一群兵丁在把守。蒋恒昌和粱佑邦寒着脸跨出门来,手里紧握的马鞭不时地挥舞一下,表示他们绝对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