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候发只往大堂走去,忽见一个中年官员满面惶恐的站在门首,候发看了他一回,问道:“你是何人,在此所谓何事?”

    那官员虽不识得候发的身份,却见他气势不凡,不敢怠慢,陪着小心道:“下官阳谷知县,昨夜县城叫贼人攻入,衙役、百姓死伤惨重,今日特来面见知州相公求援,只是不得相见,故而在此苦候!”

    候发一听大惊,忙问这位知县详情如何,黄文炳见状上前道:“公相,此乃前任知州手上未了之事,等交接了官印再过问为好,不然到时候牵扯不清,传来传去倒成了阳谷县是在公相手上被贼人攻破的!”

    候发闻言迟疑片刻,并没有依黄文炳所言,只是接着问那知县详情。这阳谷知县也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见是新任知州。哪里敢把这等之事往他身上扯?当即道:“下官此时不便与贵人禀告此事!”正说时,原任知州才慢吞吞从后衙出来,一见阳谷知县,直喝道:“出去,出去!你好歹也是一县父母,如此死缠烂打,成何体统!”

    眼见原任和新任知州都在此处,那知县把牙关一紧。上前道:“相公,昨夜本县叫贼人攻入,还请相公示下!”

    “你……你……”那原任知州气得恨不得胡子都竖起来。真是官场无情,自己此时人还未走,这茶就凉了。不想这厮居然逼起宫来,当下实在是忍不住,大喝道:“你急吼吼的过来报丧。到底与你有甚么好处!”

    那知县见此事自己终归是落不着好的,犯不着把新任知州拖下水,只是跟原任知州死磕,黄文炳突然出言道:“攻入还是攻破?贼人可曾占城?现在城中谁人做主?”

    原任知州闻言大喜,望着后任所带的清客道:“口误口误,只是盗贼入城。抢了几家百姓的财物仓皇逃窜了!哪里有甚么贼人攻城!”

    那知县见说心中也喜,如此这般,到也给自己洗脱了不少干系,当下也不说话了,便听黄文炳又道:“既然如此。终须记录在案,然后与我家公相交接。不知知州相公意下如何?”

    糊弄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原任知州此时哪里有其他办法,只好照办,在验明文书凭证之后,这知州交了印信,便要搬家让位,候发见状道:“不急,我来时也没带家眷,方便时再搬!”那前任知州谢了,他也没打算赖着不走,此时只等天亮,恨不得速速离了这是非之地,好赶回京城中疏通前程去。

    见他走了,候发坐在公堂之上,就问阳谷知县城破详情,有了前面新任知州体己人定调子的一幕,那知县此时反倒不知该怎么说了,只是支支吾吾,这时却听候发开口道:“只管照实说来!”

    知县想了想,吐露实情道:“昨夜四更时分,忽闻县城处一处起火,下官点起人众去救火时,发现竟是一队贼兵在攻打本县都头住宅,看那声势,怕不下二百人,幸而有那都头家宅对面的一处酒店施以援手,掌柜的带着五十多个伙计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可惜寡不敌众,当场死了三十七人,余下十多人人皆带伤,下官带人赶到时,贼人见不是头,一哄而散,沿路又杀死救火百姓七十二人,伤一百二十一人,本县公人也折了十三人,另有三十多人带伤,最终贼人丢下八十七具尸体,逃出城去,不知所踪!”

    候发闻言大惊,拍案道:“哪里来的贼人,胆敢如此大胆,居然聚众围攻公人住宅!”都头职位虽然不高,但好歹也是一县之中的治安官吏,如今连他们的住宅都叫贼人攻入了,那百姓的安危就更不消提了。

    知县闻言满面羞愧,低声道:“因没有抓到活口,是以暂时查不出来路,只是我们郓州旁边,只有梁山泊一处贼窝,只怕……”

    “你那都头姓甚名谁,此时人在何处?”黄文炳插话道。

    “姓武名松,就是半年前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英雄!昨夜追杀强徒出城去了,至今未归!”那知县回道。

    黄文炳想了想,道:“这打虎武松的名头,小可也曾听说过,莫不是因他武艺高强,被梁山泊看上,要强拉入伙?又或拉拢不上,而派人上门报复?”

    候发想了一想,朝这知县确认道:“我这郓州附近,除了梁山泊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其他贼窝?”

    那知县十分肯定道:“只他一处!别无其他贼穴!”

    “是可忍孰不可忍!”候发将桌子一拍,大怒道,“叫二百多百姓死于非命,老夫今日还差点招……”

    见候发一时气急,便要吐露招安一事,黄文炳忙上前拦住,候发也是一时气急,随即醒悟过来,又问了知县几句,便叫他下去歇息去了。

    候发颓然坐到椅子上,道:“一夜便杀害二百多百姓,真叫他闹起来时,又有蔡京盯着,我丢了官倒不要紧,只怕连累了兄长,祸害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