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夜深寒凉,早些歇息吧。”

    赵构有些出神地凝望着夜空,似乎没有听到邝珣的提醒。

    从邝珣自长安回来后,只要不是下雨,变得更加沉默的赵构都会到钦天台来,凝望深邃幽冥的夜空。

    抛开心绪不讲,今晚的月色还是相当不错的。

    半圆的月儿斜挂在中天,发着氤氲柔和的清辉,几点星光静静地守护在左右。

    既然赵构还不想走,邝珣只好继续候在一旁。

    他清楚长安之行的结果对赵构带来的打击有多大,每次在清冷的夜下,注视着眼前这个萧瑟落寞的身影,邝珣的鼻尖就一阵发酸。

    “大,大伴,你看那是什么!”一直沉默如水的赵构突然有些惊讶的喊了起来。

    邝珣朝着赵构所指,只见夜空中一条如扫帚样细长白光正扫过那轮半月。

    扫帚星!

    邝珣心中一紧,脸上却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恭声道:“官家,老奴老眼昏花,什么都没看到。……官家,夜深了,回吧。”

    赵构微微一愣,脸色更白,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点点头,低声道:“嗯,回吧。”

    邝珣装作没看见,可朝中那些耿直的大臣们可不会装作没看见。

    第二天正好是六参,一上朝,司天监就率先报告了昨夜彗星袭月的异象。

    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都是饱学之士,对于彗星袭月所代表的东西自然清楚的很,很多人脑中首先想到的都是《战国策》里的那句话: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

    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乃大难临头之兆。

    《河图圣洽符》、《河图》、《洛书》、《海中星占》等图谶古书上都说的很明白,彗星入月中,必有破车、死将,兵大起,有臣欲弑其君者,不出其年,亡国。

    这是上天对赵构的红牌警告!

    朝堂之上立马哄哄的闹开了,所有人都抢着发言,甚至有台谏的人非常隐晦地把矛头指向了叶治。

    本就彻夜难眠的赵构被大臣们吵得脑仁生疼,草草结束了朝参,让秦桧和新任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杨愿前往独对,商议消弭之道。

    杨愿是搞掉李文会后被提拔上来的,有了李文会的前车之鉴,他一直谨小慎微,恪守多听少说明哲保身之道。

    而秦桧,越来越不受赵构待见,所以也越来越没有主动发言的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