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芽在家闷闷不乐,两天前的那个梦格外影响她心情,也许是身体是原主的,回想起那个梦,她有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和绝望,心如死灰一般。

    她把这两次做的梦全都记录下来,虽不知为何这样做,但她隐隐觉得应该记下来。

    田小芽在家中琢磨最近的梦境,田志泉却被自己母亲叫去家中说了一通。

    田老太觉得老三太宠田小芽,一个姑娘长大了也是嫁到别人家的,好吃好喝地供着,居然还送去读高中,那城里的女娃都没几个读高中的,她真觉得老三脑子有问题,最让田老太气不过的是,这几日三儿子一家在村里显摆,田小芽买了那么多东西,却没想过孝顺自己的奶奶爷爷。

    田志泉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家,晚上上炕睡觉,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跟媳妇张春花说起。

    张春花跟婆婆关系不睦,一开始没有老姑娘的时候,她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在老田家是头一份,不知道多少生不出儿子的,来求她想借她的裤衩子穿一穿(过去农村妇女迷信,借生儿子多的妇女内裤穿,可以让自己也生出儿子)。

    没生小姑娘的时候,她给田家生了四个孙子,也没见婆婆对她多好,这也就罢了,可婆婆对丈夫一向不咋地,她看得出来,丈夫是老三,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婆婆看重老大,疼爱小儿子,只有在中间的丈夫长期被家里忽略,她感觉得出丈夫心中的难过和不平,所以她不想提让丈夫伤心的事情,可现在婆婆连小女儿都看不惯,丈夫还这样不做声,她受委屈可以,她这么听话懂事孝顺的老姑娘,就是不能受气。

    “你姆妈啥意思?她是看不中我,还是看不中我老姑娘?老姑娘读书的钱有没让她掏,而且老姑娘多孝顺,你不是不知道,姆妈这样说她,你就听着?”

    田志泉巴巴抽着莫合烟,半晌瓮声瓮气道:“我能咋办?我姆妈说我,我还顶嘴不成,过两日你跟老姑娘说说,让她去学校读书,哪怕就是坐着也行,这样姆妈再说,我也有话对付。”

    张春花张了张嘴,最终把心里想说的话咽下去,“行,那就让老姑娘去学校坐着。”

    田小芽得知母亲让自己去读书,心里有些不愿意,她这些日子还打算去城里转转,看看做点啥赚钱,八十年代末,经济即将进入迅速发展阶段,她要抓住时代优势,顺势而为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去读书,再说她本来就大学本科毕业,现在去读高中,就是浪费时间。

    “姆妈,我不想读书,读书出来主要是为了赚钱,我现在就想赚钱。”田小芽拽着张春花撒娇。

    “家里不需要你赚钱,我跟你爹还养活不了你,你还有四个哥哥,他们能看你吃不上饭。芽芽听话,哪怕在教室坐着也成,到时候拿个高中毕业证,多体面,咱家也算出了个秀才。”

    田小芽听出来了,母亲没要求她认真读书,只是想她混个文凭,她心里一盘算,一把拽住要走的张春花,”姆妈,我保证期末考试,考班级前三行吗?你就别让我去学校了,我想做点别的事情。”

    “咳咳!”

    田志泉咳嗽两声从屋里出来,“芽芽,你不去学校,咱家学费不白交了,听话一会儿让老三送你去。”

    看到父母眼神坚定,田小芽无奈屈服,只是她心里觉得奇怪,她在家都待了小一个月了,爹妈不说读书的事,怎么今突然提起,原主的记忆里,爹妈从不逼她学习。

    田爱民背着书包,田小芽拎着盒饭,两人朝镇上学校走去,她不知道,在她身后,李素芬眼神恶毒地盯着她,直到她消失不见。

    山坡镇高中,从村里走过去,得四十分钟,不远不近,田小芽读高一,一共三个班,她在三班,也是差班,一班重点班,二班普通班。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田小芽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三班都是差生,有一些是家里有条件的,想让孩子混个文凭,有些是家里有关系,孩子拿了文凭能安排好工作的,正儿八经读书的没几个人,也就班级前五的孩子们,还在认真读书,盼望着考上大学,最后能有稳定工作。

    上课铃响起,不少学生还在交头接耳,有的人低着头看杂书,还有些人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刚刚进来的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以前是教政治的,这个年代英语老师稀缺,会外语的老师,市里学校都缺,乡镇学校就别指望能有英语专业毕业的老师,都是一些其他课的老师带英语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