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禾的马车就这么穿梭在街道上,经过了来时遇到的粥铺之后,朝着一个书画摊子走了过去。

    “山水画,画扇,字扇,代写书信……”卖文扇书画的书生,正值志学之年,他穿着宽袖黑缘圆领玉色袍服,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后,即使他正有些微微出汗,但他头上的四方平定巾,依然端端正正的戴着。他面前的桌子上,铺着干净整洁的浅青色桌布,笔墨纸砚摆放的整整齐齐。

    余禾的马车缓缓向前,走到那书生对面时,马儿靠着墙壁,停了下来,余禾钻出马车,坐在车板上,静静地看着街对面的书生。

    书生的生意大抵是不太好,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有收摊回家的意思,余禾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一黑一玉两个人,于街道两侧,面对面坐着,任由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如川流而过的溪水,两人依然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终于,街上的人都走光了,天都黑了,那书生终于起身,他毫无悲伤颓废之气,只静静地收拾东西。余禾点亮了车前挂着的一盏引魂灯,继续静静地等待着。

    余禾就在他身后十步远的地方,跟着他不急不缓的往前走,走到一处胡同口时,书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余禾,淡淡地问道:“姑娘,你还要跟我多久,姑娘有事不坊直说。”

    引魂灯摇曳着,淡淡的蓝光照的余禾的脸,时明时暗,余禾面容平静的看着少年,片刻之后,终于露出了微笑。

    “姑娘为何而笑。”书生不解。

    “我以为,你会装作看不见我呢。”余禾语气轻缓,甚至有些温柔。

    书生释然,淡淡问到。

    “找我何事。”

    鬼魂吗?他自小就能见到,往常也总有些鬼跑来找他,只不过他从来都当看不见,也从没跟人说过。

    “不记得我了?可你从出生时,我就认识你了。”

    张锦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戒备跟敌意。

    “张锦程,你看看我这打扮,就应该知我是谁,也知我为何而来。”余禾并没有因为张锦程的一丝敌意而恼怒,依然平静如水。

    余禾是平静的很,可张锦程却大惊失色。

    “你是鬼差!!!”

    余禾点点头,“正是,我是鬼差,你也可以叫我黑无常,这一片的魂,都归我管。”

    那张锦程忽然泪流满面,“求求你,不要带走我娘……”

    余禾看着面前哭到哽咽的张锦程,心有不忍,可她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以……你娘阳寿已尽,我必须要带走她。”

    “可是……可是……她还那么年轻,她会好的,会好的,吃了这几天的药,她已经大好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带走她,我娘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