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原是预备了岳石会和他继续白天的话题,谈及公司现在及未来的各种危机,还担心了他要绑上自己一起去和王总决裂呢。

    没想到岳石居然彻底跳出狭隘的小区间话题,将谈话内容升华到论道的境界。

    比起勾心斗角,薛睿显然更擅长分析及研究。而岳石的这类问题与困惑,薛睿都不需要动脑子,就可以甩开腮帮子吹牛逼。

    薛睿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你有悲悯情怀,见不得别人输红了眼的样子。然后,想象了买空卖空的结果是一场空,就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但你忽略了最重要的过程。

    “人类的生命如果只看大结局,都可以说是一场空,但重要的和不同的,在于过程。加缪就说过:‘如果你一直在找人生的意义,你永远不会生活。’

    “你对于期货的悲观,是源自身边的五千貂锦丧胡尘。不仅是股票期货,其他任何行业如果能给人挫败感,大多来自于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只是这个回报未必是如股票、期货一般用钱来衡量。你看见唐老板和云揆的时候,会觉得他们在期货市场活得失去了意义吗?

    “当然,我理解你可能想的是:即便赚到了钱,对这个时代、对这个社会……或者说对自己来说,所谓买空卖空,不产生新的价值,也因此找不到可以让自己满意的存在意义。那只是你想多了,这不是期货本身的问题,而是你自身需求层面的与众不同。”

    “哎哟喂,你们俩怎么也在这里?”一个嗲嗲的女人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薛睿和岳石正专注了一个说一个听,全没在意身边有人经过。被这声音一惊,再扭脸去看,不知什么时候柯眉竟站在他们身边,表情夸张地大呼小叫。

    柯眉看上去显然是用心打扮了的,脸上用色比较夸张,到也比平日里漂亮多了。她的身边,还笔直地站在一个男人,正矜持地冲着薛睿和岳石微微点头致意。

    薛睿和岳石连忙站起来,和这男人握手寒暄。

    这个男人,是公司新来的结算部经理,叫全翔。他是新东家券商那边派来的人,陈毓刚走他就进来了。身为未来的主人翁,他矜持得有理。

    等柯眉和全翔离开,去到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后,薛睿压低嗓音问岳石:“这两个人在一起了?这柯眉有点意思啊,谈恋爱只认准了结算部经理。”

    岳石笑道:“小薛,最近脱离群众了啊,这种事情你还不知道?都有一段时间了,这两个人居然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在学校里就曾经认识,你说怎么这么巧,毕业了好几年后会在一个公司里相遇。缘分啊!”

    薛睿道:“大学时候就认识,到这个时候遇见才发生了爱情。说明这两个人在大学时候应该是各忙各的爱情呢。然后,在各自的情感世界绕了一大圈,才回来拾遗补漏。

    “只是,这个全翔,刚一上任,就把孟翩翩又调回结算部,为什么不近水楼台,直接去追年轻貌美的翩翩?难不成要全面继承陈毓的衣钵,先柯眉而后翩翩?”

    岳石道:“你这个想法有些刻薄了。不过,也不用自责,你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交易部那几个女人私下里议论这件事都有这个担心。人都有八卦的一面,过分指责也不对。”

    薛睿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翩翩是个顺毛驴,她需要的男人,是能善解人意、对她百依百顺的那种。全翔傲得跟丹顶鹤似的,不会是她的菜。”

    岳石扭头朝全翔、柯眉那边看了看。转过脸把声音压得更低说:“行政部的那几个女人都在议论——据说是柯眉告诉她们的:说是还和陈毓谈着的时候,全翔就到了海南并联系上她了,两个人也约着出去吃过几次饭。她那时候就有心答应了全翔,却又怕伤了陈毓的心。没想到陈毓居然又去追了翩翩——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薛睿笑道:“这个说法未必可信,这更像是女人惯用或爱用的套路。我之前有个朋友就说过这么一件事:她中学时候暗恋过一个男生,前一段同学聚会的时候她再看到那个男生,原以为还会有从前的激动,没想到他已经发福又有些脱发,就奇怪于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迷恋他。吃饭的时候,坐在他的对面,都不能去看他,看了就想吐,什么也吃不下呢。”

    岳石惊讶道:“不会吧?这么夸张?”

    薛睿说:“我以为,那个男生未必发福,也未必脱发,当然应该也不会让她恶心到想吐。她说这些话的背景,是她那个老公这些年搞矿发达了,成了亿万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