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贸那边阴云密布,而南渡江这边,却是晴朗的天。

    薛睿他们到了江边的河鲜馆,找了个江边的小木屋走进去,叫伙计过来点了菜。然后,就坐了下来喝茶。

    来之前就已经打电话通知老板把野生甲鱼炖上了,这个菜需是要时间的。

    薛睿看着窗外的江景,想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带着迪迪和张芸一起来的,也是这一家馆子,而且,好像也就是这间木屋。那一次,齐谨脱离了大队伍,独自和唐老板一起去海钓了,从此开始了她和大叔唐老板的爱情故事。

    那时候的齐谨,还是个工作没多久、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而现在,已经是孩子妈了。时间过得好快。

    简同萍看薛睿进来后就一直盯着窗外看,就问:“小薛,怎么看着南渡江发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要写诗,就没敢打搅你。没想到你发起呆来没完没了。”

    薛睿慌忙道:“抱歉,抱歉。写诗的才气是没有的,而发呆,只是因为想起一些与南渡江有关的旧事。简姐这次三亚行有什么感慨和收获?”

    简同萍道:“三亚我早就去过,没什么新鲜感。也不曾在那里发生过什么‘旧事’,所以感慨全无。

    “要说我这次海南行最大的感慨,就是在看到你之后,总见你心事重重的,少了从前的活泛——那个随时随刻眉飞色舞、妙语连珠的少年,哪里去了?

    “看来期货这行业真不养人啊,我算是醒悟得早。不过,记得我们做外盘的时候,公司里那一圈人,除了我是赚钱出场的,好像你那时也赚着钱呢,老姜是没赚没赔——其他人都是亏得一塌糊涂。

    “也因此,我那时很是看好你,怎么做了国内期货到没有以前的锐气了?”

    薛睿道:“你不提姜念,我还小心回避这个名字呢。你既然提及,我正可以说说做外盘期货交易的那些吊柜事件。

    “我学技术分析,从那时开始,正是受了姜念的蛊惑。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本许沂光的技术分析书籍的复印件,于是我们一起开始研究波浪理论,把自己变成了‘期货浪人’。

    “那时候,囫囵吞枣地学,稀里糊涂地用,到也觉得颇有收获。

    “记得一开始,炒S&P的时候,还会在调整形态里,预先推算出调整浪接下来演变的形态以及价格抵达的目标,居然误差非常小,就信心大增、胆量大增。

    “每天开盘前,就做好功课,然后设置好止损,交易单就递到盘房。虽然也常有判断错的时候,但因为止损同时跟进,也无大碍。还觉得那些错误是可以修正的,渐渐的账户开始有小的利润,看到身边人几乎都在赔钱,就有了不一般的自信,以为天命所在。

    “接下来,吊轨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技术学习的深入,渐渐发现之前对波浪理论的一些理解和认知,竟是完全错误的。再按照书上说的做出修正,却发现再也用不好了,只觉得‘洪湖水浪打浪’,然后,就彻底晕菜了。我甚至都想不出来之前是怎么推算波浪形态和目标的了。

    “当然,我也想过试着将错就错,回到误读波浪理论的那个阶段,但是,却再也回不去了,而且,即便回去,知道那是误读了波浪理论而生出的算法,又该如何哄自己相信?

    “就像你突然发现一个美女对你暗送秋波,等到了近前才发现人家只是斜视,其实并没有看你,你还需要相信之前诱惑的目光是爱的信号吗?

    “就在去年,我结识了一个靠技术分析做期货而做到上亿身家的人,向他探寻所谓技术分析的真谛,没想到他却说:技术分析不靠谱,即便用技术分析判断正确了,也是蒙的。然后,我就感到非常崩溃。现在,分析判断还用着技术,但交易的时候又充满疑惑,无法自处。”

    简同萍看着薛睿,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算了,小薛,咱非得吃期货这碗饭吗?我和相源聊过,尽管我不知道他做交易的依据是不是技术分析,但他说从你这里获得最大、最多的指导和收益,他的成功和你的迷失,这反差也太诡异。这些日子和隋总还有燕燕他们聊天,他们也说你的分析功底不错,但你又说自己的交易并不成功。

    “也许困惑你的一切问题,与技术有没有用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你未必适合期货交易。相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很不起眼。而他由默默无闻到成就非凡,我想会刺激或激励到你,但他的成功,只是一个老天爷赏饭的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