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眉第一次遭遇陈毓背叛时,得到多数女同事的同情和声援。以闫大姐为首的女同胞们纷纷站在柯眉的一边,声讨陈毓。

    万万没料到,这一对欢喜冤家没多久又和好如初。

    而且,毫无疑问的是:陈毓一准是通过柯眉知道了女同胞们在背后说了他太多的坏话。这一点,从他那掩饰不住怒火的眼神中不难发现。一众女同胞就有了被耍弄、被出卖的感觉,也因此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柯眉再闹的时候,大家便集体装傻。

    然而,集体装傻并不意味了她们对这件事失去了求索的兴致:比如陈毓到底是什么材料制造的,怎么就这么做得出来?——都在一个公司里,就一点也不在意影响?又比如孟翩翩既年轻又漂亮,怎么就会从了年过三十的陈毓呢?——这家伙虽不算难看,但比起帅小伙千寻可差得多了去了。当然,论经济实力嘛,陈毓当然比千寻强。到不单纯是经理的收入高,更因为他是王总的人,除了工资收入还有一些其他好处,比如公司的网络建设以及电脑购置等等都是他在负责,这其中的便宜、油水他不会不占不拿。但陈毓到底也算不得有钱人,这些条件且不至于就让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美女投怀送抱啊。

    女人的直觉灵得匪夷所思,但她们的推理分析能力,和她们的直觉比起来,是云泥之别。

    当她们进入推理分析程序的时候,最讲究同理心,最爱玩角色扮演游戏,试图走进当事人的内心感知一切,做出判断。

    逻辑算什么?重要吗?不重要吗?

    她们的眼前一会儿站着陈毓和翩翩,然后,她们的眼里写着怒不可遏;过一会儿,她们的眼前又幻化出陈毓和柯眉,而她们的眼里读得出满满的哀怨。

    而在完成了这一整出心理大戏之后,如果心中感受到的答案和现实吻合,她们则心中大悦;而若她们的感受与现实背道而驰,那么事件的当事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如果不疯也不傻,就是没有原则。

    当她们进入柯眉的角色,做出的判断毫无疑问和柯眉的现实心境是吻合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而走进孟翩翩的角色后,一切都充满了困惑。

    关于孟翩翩的X个为什么,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孟翩翩在家里是老大,出生后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是爸妈的心头肉,是她们家里的“世界中心”。

    然而,在她七岁的时候,她多了一个弟弟。从弟弟到来的那一天起,她的“世界中心”地位就轻易地被弟弟取代了。爸爸妈妈不断地重复了对她“恩威并施”的两句话:一句是“大的必须让小的,姐姐必须让弟弟,这是规矩”;另一句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大人们会一碗水端平的。爸爸妈妈对你的爱和对弟弟的爱,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在她两岁的时候,弟弟就来了,她或许会跟习惯于她和弟弟之间的地位差异。

    偏偏是在她七岁的时候,在她已经开始懂事并习惯于享受特权的时候,弟弟才来。这其中的落差和无奈,她完全可以真切感受到,甚至,她都可以判断爸妈演技的好坏了。

    善解人意的她,并没有表现出抗争和不合作,而是用安安静静去赢得大人们夸她懂事夸她听话。只是,这以后的十年里,她越来越渴望长大。

    在接到那份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一刻,翩翩强烈地感觉到:有一双翅膀,正努力地从她那两片肩胛骨处,使劲挣脱了出来,并且,用力伸展开来……

    这个足可以令她骄傲的录取通知书,是靠她自己的努力拼得的。也因此,翩翩更坚信:快乐,可以也必须,靠自己。当然,所有的快乐都是短暂的,必须不断地努力让自己开心,才不辜负生命。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狭小而独立的空间,是物理距离靠近的重要条件。而物理距离的靠近,又是彼此心理距离靠近的催化剂。

    薛睿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就听到一双高跟鞋“铎铎”的脚步声,由结算部走出来,经过薛睿办公室前面的过道,慢慢走远。

    硝烟散尽,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