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女老失火,关押在内的云浅凉以及其他人部命丧火海,消息封不住的传开。

    云浅凉身份在万宋已是尴尬之局,而今莫名其妙的死在牢房里的大火里,那些曾是苍蓝百姓的民众,几乎是理所当然认为此乃皇族手段,担心拿捏着身份处死苍蓝后裔而惹来流言蜚语,从而用隐晦的法子把人弄死,阴谋论的想法生出个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冒出。

    而若这些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与怀疑,在失火后第一天,天刚亮在外打了胜仗的顾亦丞回京了。

    顾相宠爱妻子在京城已然是家喻户晓的一桩谈资了,他回京定会想办法救人,然而就在他回京的前一晚牢房大火,人没了。在这个时间点,更是让心有怀疑的人坚定心中无凭无据的想法,认定是当朝皇族担心留着苍蓝后裔有祸端,而赶在顾亦丞回京相救前把人弄成意外烧死。

    这些巧合凑在一起,简直是给谣言火上浇油,生怕别人不把矛头指向宋氏皇族似的。

    打破西北边境,让大军得以再次对煦宁攻城掠地,虽不是带着煦宁的降书胜归来,却是带着突破性的胜利凯旋,沿途百姓神采飞扬地看着骑着战马归来,丰神俊朗的男子,他面上带着日久行军的粗糙,不同于那些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而是战场走下来的铁骨铮铮的男子。

    先前传言顾相战死沙场,而今却是凯旋归来,其中喜悦不可言喻。

    回京第一件事,便是进宫面圣,将西北战况带回朝中。

    大叶云片甲,亮银盔,行走间碰撞在出声响,来人迈着毅然地步伐,一步步稳重地踏进金碧辉煌的大殿。

    顾亦丞回京的消息先前便有人知晓,众人却不知他会在今日到达京城,甚至回京后立即上朝述职,与他往日里带点懒散地行事风格很是相反,加之今日早朝上所议论之事,正是夜里刑部那场蹊跷的大火,以及那个身份压死人的云浅凉,顾亦丞的到来导致大殿内气氛凝重紧张。

    即便所有人都声称那场火是个意外,在巧合之下,当真难以让人相信,那真是意外。

    宋疏瑾因事告假,未参加早朝,刘翀躬身站在殿内跟天徽帝回禀大火的前因后果,以及禀报灭火后发现的情况,顾亦丞便是在如此尴尬的时候走进早朝殿。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亦丞跪在地上,夹在手臂间的亮银盔放在腿边,如个在战场历练蜕变归来的英勇战士,面上稳重内敛,行事成熟严谨,一身气质与往日里的吊儿郎当截然不同,有了家国重担在身的担当沉稳,但气质沉淀过后,反而让人心里发憷,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把力量拧作一团,只差爆发的时机。

    “平身。顾卿大破西北边境,夺下边城,辛苦了。”天徽帝端坐在高位上,目光牢牢锁定在那青年男子身上,试图看出他脸色里的不同之处,“顾卿赶路回京风尘仆仆,先休息好再进宫述职吧。”

    顾亦丞未起身,抱拳拱手,“臣先前出于无奈假死避开身边耳目,致使西北边境传回战死的消息,实乃有欺君之嫌,请皇上责罚。”

    “顾卿为战事假死,乃战前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且多亏顾卿计划周,才得以大破边境线,一举重夺煦宁边城,掌控战事,让万宋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战场之上以胜利未上,顾卿无需自责。”天徽帝的回答可圈可点,期间半点不提及假死消息,最让人难受的云浅凉,“战事大胜,顾卿凯旋,明日朕在宫中为顾卿设宴,论功行赏。”

    “多谢皇上。”顾亦丞恭敬道:“只是此次离家已久,劳家中夫人挂心,想来先前假死让她心中难受了,臣想好好陪陪夫人,设宴之事不如等到程将军归来再一道办。”

    顾亦丞摆出副不知京城情况的样子,但提及云浅凉殿内突然一片沉默。

    顾亦丞仿若不察突兀的沉默,或是察觉却认为与自己无关,面上神色无丝毫改变。

    天徽帝冷漠地注视着底下跪着的人,心里揣测着顾亦丞的心思,眼神微微眯起,道:“朕已废掉赐婚圣旨,顾卿与云相家中的那女子已毫无关系。”

    闻言,顾亦丞眉头瞬间皱成川字,本是内敛着情绪的眉眼霎时间锋利起来,他抬眸望向高位上的天徽帝,终于流露出往日里的那股强势,“当初赐婚的人乃皇上,而今将婚事作废的亦是皇上,皇上可否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浅凉乃苍蓝之人。”天徽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