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谭氏三人均是脸色一变。

    谭氏转眼板起脸呵斥失言的儿子,刚才和顺的脸色跟风云变幻般,变得快,来得及,“晨儿,赶紧给陆夫人赔礼道歉。”

    顾逸晨哪里想得到,堂堂宋王府,正厅堂前挂的不是名家画作,偏生一句话踩到点了。

    “赔礼道歉?”陆振威一身劲装出现在正厅,听到那句呵斥,随口一问。

    “父亲。”屈膝俯身,习箐好生回答,“刚才正在谈论那五幅画。”

    谭氏寻思着在正主来前把贬低那幅画的事翻篇,没想到对方那么凑巧到来,她虽常年生活在濮州,与京城达官贵人或是贵妇们没有交流,但为人处世之道谭氏十分擅长,濮州四城何人不夸她懂做人,偏生刚到京城在家里提了铁板不说,本是到宋王府请人,结果愣是因画的事情闹到家主身上,将会遭遇何种结果,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顾谭氏携儿女参见老王爷。”不急于解释画的事,谭氏领着儿女上前见礼,笑意盈盈的做派倒是让人不好责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谁都懂,何况自家儿子失言在先,让人寻到错处。

    “嗯。”微微颔首,陆振威走到上座,目光赞许地看向堂前那连在一处的五幅画,将五种不同的景色揉进一处,各有颜色却又相辅相成,他夸道:“安国侯曾到过府上来,见过这五幅画赞不绝口,央着我们讨要回府,旁人见到会夸奖不足为奇。”

    见陆振威误会,习箐不便多说失礼,但她捏捏儿子的手背,让小孩开口。

    “爷爷,您说错了。”陆骁松开母亲牵着自己的手,跑到陆振威身边,指着刚才大言不谗的顾逸晨,学着他的语调说道:“这个哥哥说‘不过投机取巧而已’。”

    陆骁正是容易学东西的年纪,何况相同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了两遍,他自然记得住,他人小不太懂投机取巧的意思,但他能从母亲的态度上感觉到,那句话不是好话,学着语气跟复述跟告状似的。

    陆振威刚夸完画作,便听到别人称之为投机取巧,等于直接打脸,当下脸色微沉,在主位坐下,看得出心情十分不悦。

    谭氏正想替儿子赔礼道歉,但话还未出口,压根不懂大人之间弯弯绕绕的陆骁天真无邪的开口了。

    “爷爷,投机取巧是什么意思?”陆骁把双手搁在陆振威腿上放好,养着脑袋请教。

    “投机取巧就是凭借小聪明取得成功,或是占便宜。”一本正经地垂眸与孙子交流,陆振威揉了揉孩子的脑袋拿开手,习箐上前把陆骁带到旁边坐好,“昨日听我家老二说起顾大人十分看不起我们家安安,当众给她委屈受,让她下不来台,我还当其中有误会,但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啊。挂在宋王府内的一幅画都如此不屑,在顾家岂不是更过分?”

    “老王爷误会了,犬子文不成武不就,不懂得欣赏佳作,言辞有失礼之处,我代他给老王爷赔不是。”这会谭氏没要求心高气傲的儿子出面,自己放低姿态来赔罪,言辞间均是贬低自家儿子碰高作画之人,处理得滴水不漏,“昨日夫君舟车劳顿,脾气急了些,惹得大家不愉快,这不今日特意让我带着礼上门,希望老王爷能够让人跟我们回府。”

    “我那外孙女乃苍蓝遗孤,少不来有些人拿着点事说三道四,别人如何我们管不着,但在外面若是受了委屈,我宋王府随时欢迎她回来。”对于那番客套示好的说辞,陆振威仿若未闻,先将宋王府的态度摆在明面上,“宋王府虽说不是皇亲国戚,但家里有个王位,她是我陆家人,日后儿孙有能耐由她的孩子继承也不是大问题。”

    “父亲说这句话侯爷听后怕是会不乐意。”习箐掩唇轻笑,显然对儿子袭承王位一事不在意,“安国侯早早跟顾相定下,日后把侯爷的爵位给安安的孩子,眼下正巴望着安安有好事到来,您再给个王位,安安近些年怕是得光顾着生孩子了。”

    “家大业大,多生几个也无妨。”陆振威随意道。

    “父亲说的是。”

    谭氏听着那随意的话,心里越发有底,摸得清对方的态度,越容易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