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息叹之声,有人对这盘棋已经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开了训练室——白棋中央出头以后,黑棋自身的联络也开始出现问题,现在谁是猎手,谁是猎物都不好说了,简而言之,攻击失败后,魏国清就要面对对方的强力反击,即使能勉强撑过去,人家的大龙也早已安定,再无被攻之虑。

    韩彩娟已经眼圈泛红,眼中泪光闪动,她坚持着不让自已哭出声来,但她不知道自已还能坚持多久,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她还盼着有奇迹降临,只是,奇迹会有吗?

    看王仲明的神情,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无喜无忧,无嗔无怨,似乎这个样子可以永远下去,即使到了世界末日......世界末日?对她而言,对魏国清而言,这难道不正是一场世界末日?只是,这场世界末日她可以怨谁?是满脸潮红,紧咬嘴唇的魏国清?是坐在其对面气定神闲,好整以暇的王仲明?是呆在旁边坐壁上观的刘志峰?还是这一屋子几十号看热闹的闲人?.....她不知道自已可以怪谁。她很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便能恢复正常,但是,梦终究是梦,棋局还在继续。

    黑棋左下六路粘——魏国清不是不知道现在双方攻防之势已然易位,中腹黑棋联络上的薄味随时都可能被对方追究,但他更知道,如果现在不拼,以后就再也没有拼的机会,假如自已安安稳稳加补一手,确保中腹黑棋不出问题,那么白棋于同处打吃做出一只眼,黑棋将无法阻止对方大龙回家或两眼做活。

    不能屠龙就是输棋,而只要是输棋,对于今晚的这场赌战,一百目或者一目有分别吗?既然前边已经赌了那么大。那么还有必要在乎现在这些吗?

    困兽犹斗!

    这是每一位观战者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而这个成语背后所演绎的往往是一段悲壮的故事。

    这就是现在魏国清所面对的情况,就象是举起长矛向风车冲锋的堂吉诃德,即便是徒劳无功,即使是成为别人的笑柄,他也只能有进无退的向前冲去。

    白棋中间天元小飞——既然对方还在幻想着做屠龙大梦,王仲明自然也不会客气,白棋发起了反冲锋。

    黑棋天元位右上一路小尖,希望白棋会老老实实接上,那样便可以暂时护住右边黑棋的联络。然后中腹冲断,决一死战。

    白棋左边八路靠——对王仲明而言,白棋大龙只要活了就是成功,至于是反击吃掉黑棋一块,连带回家去,又或者造出两只眼来,都没有关系。

    黑棋中间冲,白棋顶,黑棋左边七路刺。白棋九九位拐,黑棋冲,白棋接,黑棋中间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白棋断开再说,所谓火烧眉毛,先顾眼前,至于自身棋形的恶味。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棋天元位右一路冲,黑棋扳头,白棋打吃。黑棋接住。

    白棋左边七路扳头,这一扳扳得魏国清难受之极却又无可奈何,由于自身气紧,黑棋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空弯三角,虽是愚形,却也是唯一的应手。

    白棋左边七路长,黑棋上边拐吃,将中间三颗白子吃住,白棋左边七路粘住,考验对方的时候到了。

    就心情而言,黑棋上边六路断是唯一的一手,因为被白棋连回,攻击便完全宣告失败,不过黑棋若是直接去断,那么白棋接下来有左上六六位扳出,左边中间六路打吃等等手段,由下左下黑棋的联络存在问题,黑棋根本无法抵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棋在自已的空中大闹天宫而无能为力。

    断是一定要去断的,但马上去断又是自取来亡之道,魏国清将最后的三分钟自由时间全部用光也没想到摆脱困境的妙招,读秒声的催促下,他走出了左下角的二路打吃——一方面是争取多三十秒钟的思考时间,另一方面,如果白棋因为形势占优而不敢打劫,实空上便可以占些便宜(虽然这一点点便宜并不会对最终的胜负结果造成影响,但至少心情上可以舒服一点儿)。

    直接上边粘住大龙便可回家,不过那是单官联络,如此软弱的招法不会出自于王仲明之手。

    白棋左下角五路冲,气合的下法,虽然是无关胜负的官子便宜,王仲明也绝不肯让对手轻易得到。

    真的是要斩尽杀绝呀......

    刘志峰心里暗自叹道。

    老老实实的连回去就已经赢了,干嘛还要拼得那么凶?难道就连让对手小小舒心一下儿的机会也不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