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人就是董大炮,他听得怒气上涌,让这些人别胡说八道。他爹断气后在灵堂摆足三天三夜才下葬,怎么可能是活葬?邱少君不是玄门中人,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他小声问叶玉娟,棺材里的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叶玉娟说她也不清楚,论起道行,初出茅庐的姐妹花始终要比八字胡这些老江湖差不少。孙正轩懒得废话,让抬棺者放下棺材,然后开棺一看便知究竟。董大炮一开始没答应,说这事太过冒犯死者,而且他已经再三确认,父亲确实死了,怎么可能盖棺后又死而复生?几个曹家人年轻气盛,上来一番臭骂,说我们这几个外乡人是故意找麻烦,还扬言要揍黄道长和孙正轩。这下邱少君不能置身事外了,上前亮明身份,几个曹家人这才熄火。我开口问道:“大叔,你父亲是怎么过世的,能告诉我们么?”董大炮说他爹几天前到河边钓鱼,刚好遇上河水干涸之事,因为闻了太多臭味,回到家时人已经神智不清,结果第二天就咽了气。王刚说好家伙,原来老人家是被臭死的。几个曹家人对他怒目而视,他讪讪一笑,就当没看见。“大叔,不管怎么样,棺材里的人确实还活着,你也不想把自己老父亲活埋到地里去吧?”我劝说道,“也就开棺一验而已,费不了多少工夫,如果真是我们搞错了,黄道长可以免费做一场法事送送他老人家,怎么样?”董大炮这才答应,让众人把棺材放了下来。因为日头太烈,怕尸体晒到太阳,他还叫来所有举幡人,把白幡竖得密密麻麻。我上前查看,发现棺材钉已经钉上了。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按照我们南方的规矩,棺材在下葬之前还要让孝子贤孙看最后一眼,然后才钉棺入土。入棺即上钉,除非是因传染病和瘟疫而死,又或者死者已经有尸变的迹象,必须用棺材钉镇住它。“肥刚,看你的了。”“没问题。”王刚拔出杀猪刀插入棺材缝中,然后用力一撬。吱呀!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棺材盖被撬起一小截。王刚收回杀猪刀,走到棺材另一边继续撬动。看着他熟练的手法,叶玉娟忍不住问道:“林九难,你朋友以前是不是盗过墓啊?”我说没有,只是之前因缘际会,开过棺材而已。正说着,棺材钉已经全部被撬松,王刚把杀猪刀插回腰间,然后双手托住,开始用力。喝哈!沉重的棺材板被他一个人轻轻松松举了起来,曹家人和围观群众看得眼都直了。有几人下意识地鼓掌喝彩,后来想起场面不对劲,立马尴尬地闭嘴了。我和柳幽逸凑过去一看,只见棺材里铺着黄色的绸布,上边躺着一名身穿寿衣寿帽的老人,枕头旁还放着叠好的两套衣服。老人脸上涂着厚厚的粉白,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着,曹大炮看到后整个人都惊呆了。“我……我爹真的还活着?”黄道长沉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抬出来,别闷死了。”曹家人一阵手忙脚乱,把老人抬了出来。正打算做人工呼吸时,柳幽逸拦住了他们,先将老人的领子翻开了。两个清晰的牙洞,赫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曹大炮再次傻眼,说寿衣是他亲手帮父亲穿的,当时并没有看到这俩牙洞。黄道长说道:“这牙洞一看就刚咬不久,不会超过六个时辰。”曹大炮叫来两个曹家人,问道:“昨晚是你俩守的灵堂,到底怎么回事?”两个曹家人说不知道,大概是偷跑进来的野猫咬的吧。孙正轩冷笑道:“野猫可没这么粗的牙齿。”曹大炮一怔,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大师,那您觉得,我父亲身上的牙洞是什么东西咬的?”“什么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人救活。”柳幽逸淡淡地说道,“林九难,这事你家旺财在行,就拜托你了。”“好。”我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响指。旺财从车里飞出,懒洋洋地落在老人的胸口处。屁股撅起,一缩一鼓,一泡新鲜出炉的鸡矢白已经落入老人嘴里。王刚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曹大炮惊愕不已,但并没有出言质疑。众人看得直皱眉头,窃窃私语。旺财跳开后,我揉了揉老人脖子,帮助他咽下鸡矢白。十秒不到,老人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打开。他的眼珠子混浊不堪,就像蒙了层薄膜一样。坐起身子,一脸茫然地看向四周。“爹,您真的活过来了!”曹大炮喜极而泣,想上前抱住老人,八字胡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了。“别靠太近,他现在还不是真正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