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刚下了场雪,城西鹤园被盖了个全白。

    顾临顺着陵园走道,一路向西,五百米后,他见到了自己要见的人。

    是一个坐轮椅的老太太,头发斑白,两眼无神。

    她的面前立着一座新碑,碑上只有四个字--秦阳之墓。

    顾临理了理白色长袍,在老太太的身后停下:“节哀啊。”

    老太太没回头,甚至连眼珠子都没动过。

    “你是谁?”她问。

    声音似冰雪未化,阴森森地往人耳朵里钻。

    “我是谁不重要,”顾临抬腕看了一眼时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而你也需要我。”

    老太太终于蜷了一下手指,却仍旧没有回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顾临不以为忤,兀自翻开手里的笔记本,一字一句道:“秦夕,八十六岁,未婚,身世凄凉,生平祸事当道,老来孑然一身……”

    “呵!”秦夕打断了他的话,操控着轮椅缓缓调了个头,“你查这个,是想要什么?GCY并购案?”说罢笑了一声,“孟天曼是真愿意下血本,只不过,她估计要失望了。”

    “什么?”顾临错愕,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孟天曼是秦夕的死对头,换言之,秦夕生签里的“祸事当道”,她占八成。

    而且,秦阳之死也与GCY并购案,与孟天曼脱不开关系。

    所以秦夕这么说,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但跟他有什么关系?顾临拎了拎领角,强行解释道:“我不是孟……”

    “不重要了。”秦夕垂眸,“秦阳走了,辉阳势必扛不了不久。不管你是不是孟天曼的人,其实也都无所谓。你说我孑然一身,便也知道,就算我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所以,不用惺惺作态了,回去告诉她,想要什么就去拿吧。”

    “我说,我可以帮你。”

    “帮我?”秦夕抬头,视线越过墓碑落在远处低压的云层上,模模糊糊,已然看不太清楚,“大势已去,帮与不帮也都没什么差别。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顾临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从兜里摸出手机来,草草按了两下又塞了回去:“那你当真是了无牵挂了吗?”

    见她没吱声,顾临继续道:“秦暮,沈兮,秋寒,还有秦阳,你真的都能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