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人群之间,让出了一条仅容一人走过的路来。

    徐娘子、徐桓悦,还有桓家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朝着那边看去。

    来人正是宋岑商父女。

    宋岑商本来是准备带着一直缠着自己要过来的女儿过来吃顿早点。

    上次的小馄饨真是深得他心,宋清这个小丫头也被那碗五彩汤圆忽悠得找不到北,让家里的厨子做了好几次,都不是那个味道。

    这对父女一拍即合,一大早就往这码头边上的徐记早点跑。

    结果真是碰巧遇上了这件事,一群人把路堵得严严实实,一个个指着徐娘子骂她“伤风败俗”“不检点”,宋岑商长得高,远远地就看到了被围在最里面的徐娘子眼上满是气恼愤怒的样子,想也不想就开口斥责道:“你们在感谢什么?给我让开。”

    他也不想想,他是军营出身,嗓子又粗又大,刻意扬起来还带着几分杀气和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这样一来,围观群众纷纷给他让路。

    桓家人也被满身煞气的宋岑商给吓住了,他们禀性欺软怕硬,被这么一吓,胆子都没了,这个时候一个个如缩头鹌鹑一样,哆哆嗦嗦不说话装哑巴。

    宋岑商走过来,在徐娘子身边站定,宋清则是更不客气地往她身上一扑,撒娇道:“姨姨,我还要吃那个五彩汤圆。”

    徐娘子本来满腔的烦闷郁郁,被她这么一弄反而笑了起来,在她头上摸了两下,一口答应:“好,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做。”

    徐桓悦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走到跟前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破木盆还没放下,顺手往边上一放,把赖着徐娘子撒娇的宋清给拨开:“你干嘛呢?这是我娘!”

    宋清手脚伶俐地往徐娘子身后一躲,露出半个头来,还做着龇牙咧嘴的鬼脸。

    徐桓悦忿忿,撸起衣袖就要和她理论,没想到桓家的大姑见骂她娘讨不到好,倒是把气全撒她身上了,掐着腰逮着她就开始骂:

    “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养出来的小贱/人,连你大姑二叔都敢泼脏水,果然是有妈生没爹养的混账玩意儿。”

    “……”

    诸如此类的脏话,让徐桓悦甚至怀疑这个姑姑是不是身怀绝技,自带脏话库,不然怎么能说了这么久没有一句重复的呢?

    她笑眯眯地走上前去,看着骂的唾沫满天飞的桓大姑,又看了一圈围观的人。

    他们有的很面善,是在店里吃过多次的老食客,可是现在仍然指着徐娘子说长道短。

    他们有的有点脸熟,可能也是进店里吃过一两次的,依旧是一脸自以为站在道德高地的洋洋得意。

    还有的是街坊邻居,在旁边开店的人,此时更是手里抓了一把瓜子看戏,时不时叹一句“果然是这样,要不然她家生意怎么那么好”,就仿佛这不是家早点店,而是暗窑子一样。

    就好像,所有被隐藏在皮囊之下的有关人性、有关道德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一面,此时都在阳光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