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长盈心里也难过得很,走到床边,发现宿玄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憔悴,两颊凹陷,消瘦了许多,晋长盈印象中还有些婴儿肥的脸消失不见,宿玄果然如那小厮所说,七窍流血,即便是两眼紧闭,眼角还是有血渗出,看上去瘆人无比。

    然而晋长盈此时看到这样的景象,只觉得又心疼又心酸,宿玄原本在帝京养了几个月,长得好好的,还比她刚收留宿玄时胖了些,然而现下宿玄却瘦得只剩皮包骨,比他先头还要瘦,让晋长盈十分不是滋味。

    “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晋长盈一甩袖,质问一旁战战兢兢的管事。

    “这……奴才……”管事见晋长盈发火,连忙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哆哆嗦嗦道:“奴才不知,县主饶命啊……奴才们依照县主的吩咐,也不太敢把重活儿给宿公子干,都是让宿公子干些轻松的,哪里敢让宿公子吃苦,宿公子突染恶疾,当真不是奴才们失职啊,还请县主明鉴。”

    晋长盈看着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少年,心中更加懊悔,她怎么能把他放到这里来,先头虽说他有错,但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如今倒好,如今宿玄这条命还不知能不能救回来。

    “姐姐……姐姐……”正当晋长盈懊悔不迭的时候,床上的少年却突然开始叫人。

    晋长盈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坐到床边,拉着宿玄的手,柔声道:“阿玄,姐姐来了,姐姐在这……”

    少年仍旧双目紧闭,只是嘴里还是不停地呓语呢喃,叫得晋长盈心酸无比,更加自责不应该把宿玄送到这庄子上来。

    “阿玄,快醒醒,姐姐来了,姐姐来看你了。”晋长盈眼圈微微泛红,轻拍着宿玄的脸颊,在他耳边温柔道。

    似是感受到晋长盈的呼唤,宿玄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轻轻睁开了眼睛,双眼带着迷蒙,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晋长盈的身影,待看清眼前的人时,宿玄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嘴里迟疑道:“姐……姐姐?”

    晋长盈垂头看着宿玄脆弱的模样,心疼得不行,急忙道:“姐姐来了,姐姐来看你了,阿玄。”

    “姐姐……”在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晋长盈,而不是错觉时,宿玄十分委屈地瘪了瘪嘴,眼泪不由自主便流了下来,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姐姐了……”

    宿玄一哭,晋长盈顿时便慌了,她强忍住心中的难过,掏出手帕给宿玄擦脸上的眼泪和血迹,安抚道:“怎么会,姐姐日后再不把阿玄放在庄子上了,阿玄,你快好起来,好起来姐姐就接你回京城。”

    宿玄顺势搂住晋长盈的腰身,将脸埋在晋长盈的怀中,十分低落地闷声道:“姐姐,你是不是嫌阿玄臭……”

    “姐姐怎么会嫌弃阿玄臭呢?阿玄一点也不臭,等阿玄病好了,姐姐便带阿玄回京城,阿玄乖啊。”晋长盈轻抚着宿玄的发丝,口中轻轻安慰道。

    “可是,姐姐上回在府中,就很嫌弃阿玄……”宿玄紧紧抱着晋长盈的腰肢,埋在晋长盈怀中传来的声音似有啜泣之意。

    一旁的傅濯看到如此亲密地抱着晋长盈,心中总有些不适,只是如今宿玄尚在病中,他若是提这样煞风景的事,倒显得有些矫情了,是以傅濯咳了咳,上前道:“宿兄弟莫要耍小孩子脾气了,夫人听闻宿兄弟生了病,便匆匆赶来,还给宿兄弟带来了大夫,宿兄弟来让大夫看看吧。”

    晋长盈闻见傅濯的话,这才想起,马上松开宿玄的手,推开他道:“是啊,阿玄,姐姐还给你带了大夫,这大夫是帝京最有名的大夫,定能治好你的怪疾。”

    宿玄原本抱晋长盈抱得好好的,却突然被晋长盈推离了那温暖馨香的怀抱,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傅濯,他看着傅濯的目光闪过一丝阴鸷,转头又红着眼眶,质问晋长盈道:“姐姐……为什么他也在这里?阿玄不想看到他……”

    晋长盈转头看了看傅濯,又看了看宿玄,顿时有些尴尬,只低声道:“阿玄,不要胡闹,你傅大哥是听闻你身患重病,想来看看你的,乖啊。”

    “不!我不想看到他!我讨厌他,姐姐你把他赶走好不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病中,宿玄比平日里任性了许多,让晋长盈一时有些为难。

    此时宿玄还病着,也不能刺激了她,但是她也总不能开口把傅濯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