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萧氏讶异望着走了神的谢重华,竟见她眼底水光隐隐,顿时大惊,“是不是魏婉儿欺人太甚?”

    谢重华笑了:“你何时见过我在她手上吃亏。”

    萧氏一想也是,便问:“那是太后?”

    谢重华摇了摇头:“狗还在,魏婉儿的爵位丢了,你们说吃亏的是谁。”

    萧氏这才笑了:“看来皇上这回是动真火了,竟然撸了她的爵位,就该狠狠杀杀她的威风,仗着太后宠她就目中无人,皇家公主都没她这么猖狂的。”

    “也是皇上疼娘娘,”贺氏插了一句,又斟酌着道,“只太后到底是皇上生母,娘娘何必为了一条狗得罪太后,让陛下左右为难。给了寿宁宫,陛下只会更记你的好。”

    贺氏是真心实意地如此认为。如今皇后风华正茂,皇上愿意宠着护着,哪怕顶撞太后都偏帮着。然人无千日好,终有色衰爱弛那一天,到时候没了皇上的袒护,皇后又得罪了太后,这日子难免有不如意的地方。这女人过的好不好,丈夫是一半,另一半在婆婆身上。

    “凭什么!那可是三郎送娘娘的生辰礼,岂能送给魏婉儿。”萧氏头一个不答应,她从母亲那听了来龙去脉,只想说皇后干得漂亮,没糟践三郎一片心意。

    贺氏无奈:“三郎想来也不想娘娘平白得罪太后。”

    “谁说的,三郎信里夸娘娘干得好。”

    “……”贺氏噎住了。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谢重华打圆场,“只这事它不单单只是一条狗的事,若是我今天退了一步,明天她们就会再想进一步,我总不能一直退让,到时候恐怕连立锥之地都没了。所以得趁早划下道来,左右我是占着理的。”

    贺氏容色缓了缓:“娘娘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母亲也是为我着想。”谢重华声音温和。

    贺氏微怔了下,觉得今天的皇后较之以往更加和善。毕竟是继母女,尤其谢重华长于老国公夫人膝下,回京后又马上进了宫,着实没有仔细相处过,也就情分有限,虽然没有龃龉,可到底是生份的。

    谢重华没有错过贺氏神情里的异样,心下了然。

    时隔多年再见到活生生的家人,哪怕是并不亲密的贺氏,她都觉得格外亲切,于是分外包容。尤其想起上辈子,贺氏带着年仅十一岁的幼妹烧炭自尽。

    浓重的悲哀从心头缓缓升起。

    谢重华想起了那些枉死的人。

    谢家男丁的血,流成河;谢家女人有幸免于一死,却生不如死。

    便是萧氏,也在和离归家后忧思成疾,一场风寒便去了。

    谢家泰半女眷选择在流放前自尽,保留最后一点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