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以前看过的书,大学时光,海选时的发言,白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虽然她靠在石壁上没有动,但脑袋里已经把自己之前那二十几年人生都回忆得差不多了,或许是因为心态渐渐平稳,之前那股窒息感也淡了不少。

    就在她开始享受这午夜的寂静时,身后的墙壁突然传来了撞击声,就好像有谁打算从这里凿个洞钻出来,叶盼柔下意识就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走——等等!

    不能出去!

    她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在洞穴中间蹲了下来——本以为这样就能离那个撞击声远些,谁知才过了五六秒,她的脚底就又传来“砰砰砰”的凿地声——离得实在太近了,她的小腿都被震麻了。

    她走到哪那声音就跟到哪,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有怪物要破墙而出似的,她的生物本能让她想要马上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可她的理智又告诉她那些仆人绝不敢捅破客

    人们的房子,如果她真的离开这个庇护所才是着了道了。

    “哗啦!”

    墙角的干尸突然动了,叶盼柔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它死而复生了,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接连不断的撞击声把它震散了。

    按理说这场景也够惊悚的,可叶盼柔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别的事。

    ……他们这些人死就死了,尸体还要被拿出来二次利用——血肉在死亡之水中消融,白骨还要汇聚成螺旋供其他被试攀爬;不幸葬身怪物之口,就剩一颗头、一张皮也要放在这里吓人。

    这个破实验还真是想要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滴价值。

    究竟是被黑洞吞噬什么都不剩的好,还是连尸骨都被当成实验道具的好?

    对于这个新鲜出炉的哲学问题,叶盼柔表示——哪个都不好,只有活着,并且好好活着,才是她想要的。

    ***

    这一晚上叶盼柔都没有合眼,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在早上六点多终于停了,但她不敢睡,熬了这么久再睡没有中午都醒不来,而她早上还有事要做。

    又谨慎地等了一个小时,她才起来揉揉僵硬的手脚,收回了堵在门口的白骨螺旋。

    外面暗沉沉的一片死寂,好像这里除了她就再没有活人了。

    踏出洞穴的第一步就像踩上了一大团棉花——不是地软,是她腿软。

    但再怕都要往前走,她攥紧了匕首,随时准备拿出死亡之水——假如她猜错了,七点之后也不安全的话……

    土块在她鞋底被碾成粉末,浅浅的足印在身后迤逦开,好像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也蜕去人身,化为某种夜行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