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上,男孩轻轻将落在地上的云扇宝器拾起,把弄着它。

    他打量这把云扇,目光中满是不屑。下一刻,云扇的轻震停息,他念诵法决,将其变大,扛在肩膀上。在男孩的上方,真龙尸骸游动着,骨骼之间摩擦爆鸣,像此时的天空上响起雷暴。它垂下爪将男孩包裹,护在身下,同时那幽绿的鬼火盯着下方微小至极的身影。

    男孩压抑不住的笑出声来。

    他看向李熄安,脸上挂着挑衅,“便是你,向我射出那一箭吧?”

    “在你离弦之时,敢于向我举剑之时,有没有想过今日?我说过你必将死去,死在尸骸的骨堆!伱是这片大地上最大的违逆者,我将把你的尸体挂在我未来行宫最显眼的地方,世世代代警戒世人违逆我的下场!”

    “放下它。”李熄安只是这样说。

    男孩愣了一下,看向自己手中的云扇,“它?”

    而后像听到什么笑话般,他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它,放下它又怎样?不过一位连皇者都解决不了的祖留下的器物而已,他的化身能沦为我臣民的食粮就应该感到荣幸,我能拾起他的器,他该感恩戴德!”

    说完,他死死地盯住李熄安,目中燃烧着怨毒的火,“能被我亲自找上来,你也该感到荣幸。如果你愿意跪下来祈求我的原谅,我不介意大发慈悲,将你变成我万千臣民中的一位。”

    李熄安轻轻摇头,“他是无可撼动者。”

    “若是他真身亲临,一千个你都不够他杀。显然,你最后的举动触怒了他。”

    李熄安回忆着道权耘谷最后的画面,这个魁梧汉子蹲下身,安静捧起白沙,掩埋破碎的骨像。他不知道对方究竟出于怎样的心境,也许是对九州最后的眷恋,也许是对这次旅行失败的坦然,但无论如何,鬼类将祖最后的静谧打破了,逼得他愤怒咆哮。

    一位无可撼动者的怒火。

    李熄安看向那个仍在发狠的男孩。

    你有资格承担么?他在心底问。

    “一千个我?哈哈哈!一千个我!永远成就不了的律道的祖有什么可怕的?等他找到我,他才应该是那一千个!”男孩面目狰狞,“倒是你!蛟龙,你在无视我对你的仁慈!”

    “对啊,蛟龙,你不过是头蛟龙!你这种卑贱的生灵仍然在近十类的道路上挣扎扭曲,而我,从出生开始便站在了你永远无法触及的高度!我都替你可悲啊,更可悲的是你的无知!不过无所谓,很快……很快,我依旧仁慈,愿意给予你遨游苍茫海深渊的权力。”

    男孩将云扇收纳,然后站直身体看向李熄安,“以尸体的姿态。”

    云层撕裂了,真龙尸骸咆哮扭动,它太过庞大,行动起来仿佛整个天空都在下坠!

    李熄安从身旁三把剑中取出一柄,竟然是那柄纯阳。

    剑身如水如镜,反射的弧光是浅淡的青色,宛若女子的眉弯。他执剑,剑身舞动,随心所欲,仿佛他早已握住这把剑千万年。

    男孩没有注意到李熄安此时的目中篆文汇聚成莲花的形状,岁月在冲刷,在倒映,在重塑。纯阳孚佑的法于剑身显化,他举剑,炽烈的光芒迎向那头袭来的真龙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