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珝真白了他一眼,走过来把元君抱到里侧,轻拍几下便把本就犯困的女儿哄睡着了,之后又转过身来指使皇帝将床帐放下,轻声道:“臣妾的母亲昨儿送信来说,大兄他这科考上进士了,您没给他开后门吧?”

    皇帝一扬眉:“怎么想你夫君和兄长的?”

    “我大兄他虽然爱读书,可正经文章写得那是无趣得很。”谢珝真才不怕他假装出来的愠怒,“我的好陛下呀,我也不过是怕有人说他是因着裙带关系才......反而对陛下的清名有污呢。”

    “这你大可放心,内兄文章的确是写得平直了些,但他功底扎实,也有自己的见解,不过是不善修辞,没旁人那么花团锦簇罢了。”皇帝安慰道。

    谢景荣学问是有的,但为人过于板正了,虽不至迂腐,但.......怎么说呢,在皇帝看来,那是个很适合做孤臣御史的厚道人。

    不过若真叫他去当了御史,那肯定是要得罪人。

    本着不令爱妃忧心兄长的好意,皇帝把谢景荣丢去翰林院的书库,修书去了。

    谢珝真也对皇帝的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她很清楚自家哥哥那脾性,真与官场里的老油子们碰到一起,只怕是要被对方连骨带皮吃个干净,还不如叫他去与他最喜爱的书本为伴。

    “母亲来信时还说了,侯府也快要修建完毕,臣妾想着......昙奴身份到底不同,不好真叫他在宫中长大,不如干脆叫他这个永嘉侯,住到自己的府邸里头去吧。”谢珝真没提先前皇帝说过,会在永嘉侯府修建好之后带她出宫回门的承诺。

    而皇帝已经自然而然地想了起来:“你舍得?”

    “留在宫里,我还得照看元君呢,怕是看顾不过来,放到侯府里头,一来叫他姥姥照顾,二来嘛,不还有陛下也派了王成公公几个去守着呢么?”

    如今的永嘉侯府,依旧只是皇帝权力的衍生。

    谢珝真在向权利的源头表达臣服的同时,也暗暗存了些自己的心思。

    永嘉侯府如今大多是皇帝派去的人,也有谢母这段时间寻来的身世清白之人。

    而谢珝真也相信,谢意早慧又明事理,也有母亲的教育和引导......虽然这么对他可能残忍了些,但这孩子会在永嘉侯府里得到一般人所不能有的历练。

    他的身世,他的经历,他的亲人,注定了他不能过于天真。

    若是抛弃天真能让孩子好好地在这京都权力场的暗涌中生存下去,那谢珝真也不介意来做这恶人。

    而且永嘉侯府距离皇宫很近,哪怕他出去住了,母子俩也可以常常相见,谢珝真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最大程度地保证不让谢意长歪。

    “他既然也唤我一声父皇,朕自然会为显明护好了他。”皇帝眉眼弯弯,温柔道,“等元君再大些,带你们娘几个,一起回门。”

    微弱的烛光透过床帐,谢珝真凑过去,抬头轻轻碰了一下皇帝的鼻尖:“睡吧阿晔。”

    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带着女子稍高的体温,这个举动和旧日私宅里厮混时的爱称让花丛老手的皇帝竟然忍不住双颊发烫,因这一下亲昵的触碰而失眠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