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入乡随俗,跪就跪吧,再者说平时也都是跪坐的。斐潜也陪着崔厚一起在一旁跪下,院内院外的所有人也一时间齐刷刷矮了半截。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陛下还都!”老者闵贡义正词严,可惜就是脸上的泪涕有些煞风景。

      崔毅心里当然不是很愿意,皇帝啊,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么?好不容易到家里一趟,先不管怎么来的,哪能就这样走了?可惜现在身无官职,又被闵贡拿住了大义,只能是托词道:“容稍后片刻,待吾前去准备车马仪仗。”——至少要让人知道我崔家也有出过力的!而且希望能将皇帝能留一会算一会,怎么也得捞点实惠的再说吧?

      闵贡人老成精,怎会不知崔毅心思,再者说,现在不知有多少人马都在寻找,早一刻找到送回洛阳就是大功一件,怎能拖拉?要是被人半路截胡不就啥都没了?所以立刻吹胡子瞪眼道:“事急从权!还请陛下即刻动身!”——被你三拖两拖的到时候抢功劳的人多了我还怎么办?

      崔毅大为恼怒,好歹也算朋友一场,关键时刻只想着你自己?便也是很严肃的说道:“天子仪仗未齐,恐有损陛下威仪!与礼不合,岂能从权?”——你去捞好处把我撇一边,哪有这样好事?

      闵贡道:“臣随行有马一匹,可与陈留王共乘,只需再备马一匹,与陛下骑乘即可!无需其他车马仪仗,轻骑从简,直入洛阳,方不被宵小所乘。”——宵小崔毅,别说你连一匹马都没有?车马仪仗那么多,还怎么避人耳目?

      闵贡说罢,也不等崔毅再说其他,直接拽住皇帝刘辩的袖子便往外走,把崔毅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崔毅怒极反笑:“好!好!就依汝言!备马一匹!”——你够狠!

      闵贡也是光棍无比,二话不说立刻就带着皇帝刘辩陈留王刘协往外走。

      斐潜和崔厚跪在门外,看到闵贡带皇帝陈留王出来,连忙把头低下,不敢抬头。

      几只腿从眼前晃过,旋即有一对小脚在面前停留,斐潜微微抬起一点头,看见陈留王刘协站在他面前,小手递过来一块糕点塞到斐潜手中,“此糕尚美,分汝食之。”说完便小脚急急跑了两步追上闵贡刘辩二人,离去了。

      斐潜捏着糕点,有些哭笑不得,这小鬼脑神经够粗啊,啥时候了还惦记着糕点味道不错?仔细看了看,不就是崔家伙房所制的普通糕点么,随手便放到嘴里,或许是早上还没吃饭,肚子空空的原因,吃起来到也有几分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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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贡想法是很好,可惜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的人太多了。才刚刚从崔家庄园走不到三里,就被一干人马撞见。先前闵贡在崔家庄拿官职官话压迫崔毅,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被人边缘化歧视了。

      司徒王允,太尉杨彪,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后军校尉鲍信,中军校尉袁绍……这些人哪一个都比他官职大,所以很不幸,迎驾还朝这件事情就没闵贡啥事情了。一群人马又再次上演了一场君臣痛哭的戏码,严格来说应该是皇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看着这帮大臣们哭,然后劝劝了事。

      至于崔毅为刘辩贡献的那一匹马,众人表示,先迎驾回朝最为重要,等有闲暇的时候不妨还崔毅两匹马,也算是加倍感谢他为汉朝做出的贡献了。

      虽然还没有抵达洛阳,但是司徒王允一行人已经颇为高兴了,宦官被屠,外戚被诛,大汉建朝以来还未有如此朗朗之乾坤,政治能有如此清明之气象,怎能不让人欢欣鼓舞?

      司徒王允遥望冉冉升起的太阳,只觉得一股浩然之气在胸腹间蓬勃而上,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这大好的天下终于要轮到吾辈这群苦忍多年清流文士一展拳脚了!

      没能等他充分的畅想一下未来,就感觉大地异常震动,众人所骑乘的马匹开始不安的扭动嘶叫起来。

      司徒王允猛然回望,远远之际,一杆大旗高高竖起,随后转眼间便出现了更多的旌旗,在疾风中飘展,旌旗之下黑压压一片人马如洪水一般,沿着大道倾泻而来。

      司徒王允手脚发颤,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幸好后军校尉鲍信挺身而出,吆喝着让一干护卫结阵将皇帝陈留王以及文臣护卫在中间。

      转瞬之间兵马齐至,将小小的军阵团团围住,位于最外圈的护卫不禁脸色都有些发白,更别说阵中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几个文官了。